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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谷桥

Sep 18, 2023  

怪谷桥

作者:Lawsord

我只是去办理有关于我父母离世的事情,顺带将家里的遗产做一些合理的处置,本来没想在村里呆多长时间,但谁知由于我父亲的疏忽,导致这笔遗产的文件中至关重要的一项物品——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红木盒子——竟然遗失了。这下可好,这红木盒子还并不是我父亲的私人物品,而是老村长交给我父亲代为保管的。现在老村长去世之后,他的这个小儿子败光了家里的全部钱财,听到有这么个事情,立马就赶到我继承下来的父母的老房子这里,大肆声称要是不把这红木盒子交出来,就砸了这栋屋子,烧了全部的家当。

我早就贴出了寻失物品的告示,并布置了丰厚的赏金,但我哪能容忍他在我面前这么横行霸道,更何况这栋老房子以及里面的一切都是我父母最珍贵的物品,他却扬言那红木箱子里面放的是什么珍宝,被我父亲贪心地藏了起来,现在却故意装作弄丢,实在是卑鄙无耻。他的这些毫无根据的话语彻底激怒了本就心烦的我,于是我也丝毫不肯示弱,举起一把铁锹就站在我家院子门前,直盯盯地瞪着老村长的小儿子和他那一帮臭鱼烂虾的兄弟。

眼见一场争斗就要爆发,这时一个岁数比我那离世的父亲还要大的老者从远处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他拄着一根细长的木棍,两个深陷眼窝里的眼睛几乎只露出一条细缝来窥视着我们,随即,他走到近前,先是用一种古怪的方式向我们行了礼,之后满是褶皱的嘴角开始缓缓颤抖着挤出了几句话语,我大概记得的就是:“永远不要尝试去打开那个红木盒子,它是一切灾祸的根源,如果有人执意要这么做,那就去怪谷桥自寻死路好了。”

在听完老人的这几句话之后,老村长的那个小儿子瞬间开始变得面色惨白,整个身躯仿佛没了魂似的,瘫靠在后面的几个弟兄身上,而当我望向那群敦实的青年时,却发现他们似乎比老村长的小儿子还要更加恐惧,嘴角止不住的嗫嚅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倒是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他们落差如此巨大的转变有些好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将手上的铁锹扔在地上,转身回到老房子里面继续歇着,直到那件红木盒子被人寻到下落,我才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个处处充斥着压抑气息的简直糟糕透顶的旧村子。

没一会,果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过去迎接,打算仔细看看这红木盒子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东西,结果开门之后,我面前却只站着一个手足无措且颤栗不止的普通青年,他的双目无神而又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就仿佛看见了什么野兽猛虎似的。我于是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胆小的家伙,除了嘴角那抹突兀的红色,他没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特别之处。他简直太过普通,以至于我连他的长相都有些记不太清楚,或者可以说,已经完全忘记了。看他那孱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要因剧烈的颤栗而倒下,我紧忙带他走进了屋子,搀扶着他坐在餐桌旁的靠椅上。

“是怪谷桥,千万别去那里!千万不要去那里!是怪谷桥,就是那里!红木盒子就在怪谷桥,千万不要去那!”

这突如其来的嘶吼着实把我吓了一惊,但看着他绝望而又几近崩溃的样子,我又不能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极大的好奇欲望刺激了我因在办公室待了太久而早已沉睡正等待着苏醒的冒险神经。既然他已经说出了红木盒子的所在之处,况且我又从未去过这个“久仰大名”的怪谷桥,索性我就一次解决,不留遗憾,说着便找了些在野外能够用到的工具,一股脑的都倒到了背包里,准备在怪谷桥开启一场探索与寻宝的征途。

临走前,为了以防真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是别了把锋利的短刀在后腰的裤带上,这样一旦出了意外,也好有个防护和自保的措施。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我满怀激动地踏出了房门,顶着下午烈日的炙烤,开始顺着怪谷桥的方向走去。

由于村子里的人都对这个地方特别忌讳,所以我也没敢找人打听,只能自己顺着村子胡乱绕圈,最终凭着感觉走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干枯河道,而在那上面高高架起的石桥侧壁上所写刻的,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怪谷桥”三个大字。

我走上石桥仔细端详了一下,石块上面早已附着了许多污浊的绿藻和泥班,就好像这里是常年都被水浸泡着的一样,不仅如此,就连干枯河道里的杂草也都生长的十分茂盛,足足顶到了桥底底部的石壁,甚至还被压弯了一截,根本就不像是生长在干枯土地里的样子,更不像是一株荒草所应具有的外形与模样。我注视着这些奇怪的自然现象,想要运用曾经学过的那些科学知识来尝试去解释这离奇的一切,然而,最终我所得出的全部结论,没有任何一条符合这里的现实。

思考受到限制的我,反而开始愈发着迷于这里有趣且怪异的奇特现象。我摘下几株杂草,别到背包一侧的夹缝里,打算带回城里找一些有着专业学识的植物学者做些解释与研究,说不定,还能因发现某些新型植物而获得特殊的赏赐。

就这样,在做完这一切后,我慢慢顺着岩壁爬到桥底的干枯河道里,从荒乱杂草中丛生的夹缝里缓步前行,时刻注意着四周的一切,生怕错过某个重要的怪象与奇观。

直到我走至河道的尽头,也没能找到那个引来这么多麻烦的红木盒子,经历如此漫长的步行和调查后略显疲惫的我,靠着一处光滑的岩壁缓缓坐在了满是沙石与泥土堆积的地上,抬头望向前方,此时正值黄昏,空中欲坠的夕阳倒映在怪谷桥河道里高大茂盛而又杂乱无章的荒草上,竟显现出一番别样的美色。

我沉沦在这番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之中,全然忘记了有关怪谷桥那一切恐怖的传说,但是很快,我就将为我自己的懈怠与傲慢而付出无与伦比的惨痛代价。

草丛中微微抖动着的几处荒草,缓慢地向着我的方向袭来,我以为那是微风的吹拂,就没把那当做是什么危险来临前的预兆或是警告,仍然半闭着双眼靠在岩壁上舒适地望着日落。正是在这时,我竟突然感到有些水滴砸在我的头顶,并且这些水滴十分的粘稠而又轻小,就像是天空中下着的细雨一样不易被人感知。我惬意地抬起头望了望,只当是空中飘起了小雨。而就是在这短暂的一瞬,我见到了从我出生以来所见识过的最为恐怖的事物。

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所该拥有的一切,也本就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以说,它完全超出了我们人类的认知之外——甚至是完全不存在于任何事物的任何认知之内的。它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种病态的亵渎。它有着臃肿的头颅,尖薄的细耳,滴着粘稠液体的皮肤和那阴影下泛着血红色的嘴角旁所露出的不可名状的诡异的微笑。它的身体处处遍布着腐尸般锈绿色的青斑,它的四肢不规则的生长在身体的每个地方,它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憎。我根本无法用人类现有的任何词语去描述它令人生厌的一切。而如今,它就站在我头顶的蜿蜒峭壁上,用它那完全足以使人陷入无尽的疯癫的眼神凶狠地凝视着我惊恐的的双目。

一切都是如此的骇人,竟使我感到头脑异常的困倦,完全无法去思虑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这个可憎之物。随后,我亲眼目睹它从高空中探出了大半的身躯,似乎正准备着向我爬来。可我却只是感到有些抬不起眼皮,甚至精神也开始变得十分涣散,直到彻底的完全昏迷之后,我竟在村里某家医院的病床上苏醒过来。

不知道这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好在我全身上下都并无大碍,只是皮肤表面不知为何有些溃烂。但经过检查,他们也放心地向我承诺只要坚持涂抹药膏就并无大碍。

就这样,一切风波都平息了。我回城后变卖了所有的遗产,因为我已经不敢再去直视那古怪的一切。而至于那个红木盒子,自始至终我也都没能见到,但我并不为此而感到可惜。背包和别在一侧的植物标本,全都不知丢在哪里,而自从那天以后,我也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唯一让我对他有些印象深刻的,就是我回想起他嘴角旁那抹突兀的红色。哦,该死的,我这溃烂的皮肤怎么生出了绿色的青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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