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The Crawling Kingdom
作者:Rod Heather
我现在被墙所围绕着。许多人恐怕会认为这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是一片宁静的。环绕着的墙在他们看来是等同于某种模糊的安全感的。没有无际的深度要去探索,没有存在分歧的维度要去思考。在这四面墙之后是永恒的安全。我所不需要担心的证据就表现在那墙壁的冷漠的表面。那是简单的两个维度。
那还是我作为《贝克汉姆公报》记者的时候,我遇见了维姆.冯.赫尔墨博士,并且我的那份简单、无知在那时就永远停止了。也正是在我的令人安慰的无知被永远洗去的时刻,我掀开那表面的存在正如那棺材下的真实被显露了出来一般。
那位博士是一个自贝克汉姆大学退休的生物学教授,他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并且独自居住在一个平坦山腰的一间小屋子里。他离群索居表面上是为了研究阿拉巴契亚山脉内陆地区的未经驯服的两栖类动物。我这个周末的任务就是为了做一个关于他的“聚焦居民”的小报道。我并没有特别的想要接下这个任务,但那些我将要获得的额外奖金却能为我月底的账单减轻一点压力。我决定了这件事,同时,我想这个博士相比于我上个月为他写传记的汤米希亚药剂师而言,至少也应该会给我一个遮阳蓬吧?
我的编辑给我的地址是一条老旧的地方公路。我才刚刚贷款买了汽车—–大众福克斯—-并且这个地址还包含了一些正处于维修下的泥泞道路和许多水坑。这让我几乎放弃它,但是那些同事的偏见的话语和我那身为记者的职责却让我不得不动身前往。
时值八月,烈日当空,道路被一些能致幻的闪闪发亮的小水坑所搅乱着。这灾难甚至还体现在那些热烘烘的树上,如果这些树能感受到这些热量的话。我毫不怀疑我在见到冯.赫尔墨博士前所想到的是这些事情。
越前进道路就愈发荒凉起来。最后,我拐入了洲际公路上的一条岔路之中,那是一条附着阴影的泥泞小路,并向着乡村小路深入了下去。
道路行进的很艰难。我只能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进着并希望借此减少对我的车子的磨损。这条路蜿蜒着穿过一片背阴的如同覆盖着生锈的铁针的颜色的树林。一种宁静的感觉降临在我的身上,一种就好像我经常是处于自然环境的包围下的感觉,就像是散漫的风为这树林带来了生气,那动物的叫声也一直传向极远的地方。
大约在开了将近半小时的车后,我看见了一个伫立在路边的邮箱。数字“1”被很显眼的喷涂在它的表面上,在邮箱张开的塞信口上至少有着近一个星期的信件未被领取,甚至还有几封被风吹到就近的灌木丛中去了。我调整了前进的方向,向着远处的冯.赫尔墨博士木屋的巨大轮廓前进着。
与此同时,我也为着这片土地上的不和谐的地方的大小而诧异着,为这触目惊心的混乱而恐惧着。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里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了吧——生锈的工具四散在地上;花园里那些未经人照看的玫瑰肆意生长、侵入一边的灌木丛中;破碎的、遍布裂缝的窗户玻璃四处可见。当我靠上去仔细观察的时候,我很明显的听到自那房子后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祈祷声。那空气中的热度几乎令人窒息,我开始幻想起汽车里的空调来。想得到一杯冷饮的愿望促使我走向那栋房子的后门。那模糊的说话声在我听来是名副其实的福音。
而那也正是我听到那鸣叫的时候。天色已晚,接着,我想起了在我年少时代的夏天里,我呆在波比叔叔家的农场时,在那些围绕着奶牛喝水的池塘旁边一到夜晚就会放声高歌的青蛙。那不能说是天籁之音,然而它唤醒了我少年时代的记忆。所以它对于我来说是相当舒服的。
我停了下来并且开始想要知道是什么使这些毫无吸引里的生物占据了冯.赫尔墨博士的兴趣这么久。我想起我的编辑说过:这个老头已经有超过六个月没有在集镇上露过面了,就算他出现,那也只是为了生活的必需品罢了。回想了一下所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些有疣的小生物的知识,我也没有一点眉目。
“有人在吗?”我向着那长廊后的巨大的屏风叫喊到。在那些细小声响的交谈之下,我能够分清那似乎是来源于一台收音机。同时,我还听到一些缓慢移动的脚步声和明显的玻璃的碎裂声。那台收音机的声响也在突然之间陷入寂静。我静静等待着,又再度叫了一遍。
一个人影缓慢地匍匐着向门边而来。一个人形也在门前的网格上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一头乱的出奇的白发,他带着明显的谨慎开始审视起我的外表来。我猜想那神情之中应该是同时混合了恐惧与好奇的纠结的吧!“你是谁?”这个人影低声道。
“我是为《贝克汉姆公报》工作的记者,冯.赫尔墨先生,我正在为那些到贝克汉姆的有趣的居民做一项调查,而您,刚好在名单的最上方。”
我想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讥讽的笑容:“嗯……我吗?”一阵微风带来了青蛙的歌唱声,博士脸上的笑容便快速消退了。他的眼神也变得恐惧、焦虑起来,“快进来!快进来!”他向我疯狂的低声喊叫道。
我登上阶梯进入了一边的回廊。回廊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房间,这实际上使得这个屋子的其余地方看起来就像没有使用过一般。房间显得空旷、四四方方的。到处放满了书籍、图表,以及一张放满了杂物的书桌。凌乱的床则被推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在那一双苍老的眼睛之中似乎有着许多的阴霾。当我们一起站在那寂静之中时,他却长久的忽视了我,而是望向别处。他看起来十分困惑、魂不守舍。突然,一种交谈的欲望占据了我的神经。
“嗯,我们应该考虑要谈些什么,博士,可以谈一些关于你研究的简单话题吗?关于贝克汉姆的青蛙有什么有趣的呢?”
“研究!自从我开始研究一些东西开始已经两个月了。年青人,我实际上很希望能在这个秋天搬离这个鬼地方,我想去新汉普郡,梅里马克……”
“真的吗?嗯,好吧。这些描述将会在下个星期被打出来,我想你到时候还会是这儿的一个居民的,所以就这样吧!”
他突然转向我并对我报以深沉的凝视。让我很惊讶的是,那些杰克丹尼(一种酒)的刺鼻味道。赫尔墨不只是一个神秘古怪的人,也是一个脾气不好的酒鬼。他用颤抖着的双手示意我坐下来。接着,他蹒跚的越过那些堆积着的不同牌子的酒瓶走向一个角落。在这个木屋,他的单调、孤独的生活使得他似乎只能于酒为伴。当我看到他用微颤的手提起两瓶杰克时,我开始为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惋惜。我厌恶的看了看手上没有被洗过的酒杯,而他则是躺在藤椅上小抿了一口,然后陷入沉思。
“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们美丽的贝克汉姆,对吗?”
“贝克汉姆这个地方是不错的,”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它的……天气不行,这让我感到不舒服。”
“天气?我觉得……”我正在侃侃而谈时,他却皱起了眉头,发出了大大的唏声,甚至为自己斟了又一大杯的足以把我喝趴下的杰克吞咽了起来。
“嗯,好吧。“我叹了口气并假装听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么关于这里的天气,你不喜欢它的哪一点呢?”
他撑了撑下巴,抬了抬眼皮发出了一声悲叹。
他凝视着我,片刻之后他的糟糕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真诚的笑了笑:“是的,是的,单调乏味。你想知道真正的故事不是吗?只有那个才能取乐你的编辑,是吗?这将会是一个使你感到惊觉的故事,它会潜入你的梦中使你永不得安眠。这是一个视觉上的噩梦,当然,也包括你的听觉。”他停顿了下,看起来不止一次的在倾听着什么:“这将会是一个能在白昼之中狩猎你的噩梦。”他向我低语道:“那将会使你恐惧黑暗。是的,那的确会是一个能吸引读者的故事。我马上就把它转告你。”
我说不出话来。他言辞之间的某种东西非常奇妙的打断了我。我咽了口酒,任那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觉。他深深的躺在椅子里,长久的望着那条回廊的边沿,充满了痛苦、渴望。
“现在,我希望你能聚精会神的听清我说的每一个字。”他边说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我的脸:“就让我来告诉你我所经历的全部故事。”这不只是一个请求,这更像是一道命令。
我翻出了我的记事本并拿出了我的小型录音笔,于是,他开始了他的故事。
“我曾经,正如你所说的,一直处于研究之中。这里有着远远超过常人所能想象的生物的多样性。北美蟾蜍、布鲁克蟾蜍、其中还有一些像是中国林蛙一样的珍惜物种。这些就是你现在所听到的,这之外,还有北美蟾蜍、雨蛙等等。我甚至认为我每次听到的蛙鸣都是出自于不同的青蛙。”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然后他开始颂念一些祷词;“青蛙啊!我的孩子!蟾蜍和青蛙啊,你们无所不在!”
他停了下来聆听从外面传来的声响。“我一直在研究这些小动物们,甚至我从贝克汉姆大学退休以后就开始了。”他慢慢的说着:“我曾经一直看着那些雄性在三公尺的一片范围之内的争斗,听着那些竞争者为了交配而发出的特别的叫声。他们真的——嗯,你会发现大自然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是和他们一样这么引人注目的了。他们的丑陋甚于罪孽,不是吗?嗯哈。”他他躺在椅子上笑了起来:“事实上,它们是相当美丽的。”
我想他那种微妙的敌意并非是针对我的,而是对于那些外界的蔑视他的激情的人的。当他说话时,外面那些不同的叫喊声也止息了下来,就好像它们也为着博士的爱意而入迷一般。也许这里面有着远超我想象的、不止一个的故事。
“自从早春融雪开始时,我就一直外出去记录那些由冬眠中醒过来的动物所发出的声音。当他们开始繁殖时,甚至会因为污染而导致先天性的缺陷。几年前在大学里的一个实验室在这里有一个恶性质的化学药剂的实验。”他立刻就为那些回忆皱起了眉头:“总之,我把一些笔记、书籍放在了一起,也许,有一天我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对吗?”
我并不认为他期待着一个答复。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扇门前的小树林。尽管如此,我还是点了点头并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
“今年六月我一直在外出记录雄性的美洲蛙的叫声,我没想到的是一次外出途中下起了雨。厚厚的雨云覆盖了山顶,大雨倾盆而至。哦,你应该听听那些可爱的小家伙在雨中是多么的欢畅啊!那些美洲蛙、箭蛙、树蛙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一样,在那一天我绝对相信我还听到过南美蟾蜍的叫声。那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大合唱,它们完全不会担心缺水、干燥等问题。而我所能做的却只能是躲在滴着雨的枫树之下。
“嗯,由于这场不期而至的雨,我毫无防备。我因为考察有时会深入丛林五公里深,远的就好像我是一个古怪的老头一般。我的设备就和那些蟾蜍一起被遗落在雨中了。这其中的大多数可能被损坏了。我只能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诅咒着这些待在雨中狂欢的繁忙的家伙。”
他举着已经空了的杯子,踱步到门前。我突然能够理解他的孤独了。他转过身来望向我,就好像他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他微微一笑道:“那情景不知疲倦的进行着,我在一棵老树下呆了二十分钟之后,决定不顾这些东西冲回家里。那漆黑的天空看起来是不会放晴了,况且天色已晚。那也正是天上的雷声响起的时候,那些雷电就仿佛是天空之上燃烧的火焰一般,那是如同神明的发怒时的蛮横的景象。
“没过几分钟,闪电和狂风如同一场谋杀般的不期而至。狂风愤怒的击打着树木,鞭笞着我前进。我曾在风暴来临之前到过那个目的地,然而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的如此想要前往那里。
“在那回响着的雷声中我蹒跚的向前走着,那狂啸的风和震耳欲聋的雷霆,在我那无形的盲目中肆虐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就像是它突然开始一般,风雨都渐渐的平静下来。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像是这雨中的森林一样。”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那种寂静!那种超自然的伟力!”
“事实上我迷路了,我一直在我自认为是正确的道路上前进着。接着,我听到……那种改变……那传来的美洲豹的低吼声,还有一些注入式林蛙的轻泣声。但是现在,透过雨声和那些喧嚣,我能听清楚更多的东西。一些低沉的、差不多是低语一般的声音。闪电仍然在天空中之上作响,但一种不变的光芒却自一个深深的石窟之中穿透出来。”
“那儿有……人……站在一个树台上的人,相当古怪的一些人。他们以一种缓缓地方式唱着歌,或者说是在颂唱着什么咒语。我不能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所以我踮起脚尖悄悄的从灌木丛中望去。”
他举起一只颤抖的手,似乎在暗示着那可怖的场景。“就在那儿,就在那一小块的空地上,几个人围着一堆摇曳的火焰站立着。我不敢想象在这种潮湿的天气里他们是如何升起这样一堆火焰的。火焰燃烧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太自然,它的本质就好像活着一般。看着那些围绕着火焰的人,我突然想起了圣经上的摩西与燃烧着的灌木枝的故事。这些人都穿着带有兜帽的黑色遮脸斗篷,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雨衣呢。他们为着那火焰举着手,显示出对那个仪式的无比的专注性,这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分出任何精力去留心那火光以外的一切事物,包括哪些孜孜不倦的在他们那古怪的颂词下大叫的牛蛙,就连那些在阿拉巴契亚山上的厚厚的黑色积云也显得置若罔闻,他们已然全部沉浸于其中了。”
“正如我所说的,我不能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说着什么,于是我就向着我能听清楚的地方移动了点。他们的语调低沉却带着一种缓慢地奇异节奏……现在我回想起它,只感觉那仿佛是一种近乎催眠的呓语。而且,事实上他们说的并非是英文。那也不是西班牙语、德语或是俄语之类的,那甚至不是亚洲那边的方言之类的。他们每个人都说着至少一种的可识别的语言,然而某种东西却以一种近乎反叛的方式搅混了那语言。不,那是种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的语言。那是某些亵渎的字句混合着超越现实的字母所表现的古怪语句。我为此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但同时我却几乎再也无法从那里移开眼睛,那景象充满了迷惑。
“这时,一个戴着青铜色护符的高大男子出现了,我由灌木丛中看去,却几乎被吓得跳了出来。那项链上坠着一只蟾蜍,一只由青铜制成的处于火光掩映下的蟾蜍。”
“我开始意识到另一场引人注目的大雨恐怕也快要出现了。即使不抬头望向那灰暗的天空,我也能感受到一阵风暴即将来临,某种必然的恐慌、不安在空气中蔓延着,我惊恐无比。然而我却不得不面对那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我的谨慎迫使我潜藏的更加小心。”
“当那颂唱声开始变得更大时,那些树林里的不安的青蛙和蟾蜍也表现得愈发激烈起来,这看起来就像是它们在故意的为这些疯子掩饰些什么一样。牛蛙的呱呱的叫声,绿蛙的仿佛是班卓琴的鸣叫声,这些两栖类动物的叫声连着那些人的颂唱声,听起来竟有着某种令人恐惧的相似性。接着,他抬起了头,就好像是有着某种巨大的非凡之音从那天堂上坠落下来一般。
“他抬起头遥望着,任他的兜帽回落到他几乎没有脖子的头后面!我尖叫了起来。他竟有着凸出的蟾蜍一样的眼睛。天上的惊雷声也不只是掩饰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同时也掩盖了我的叫声。我如此向着,直到我看见他那双水平的锁定着我的眼睛。
“那火焰狂舞着、摇曳着,如同天上横跃的叉状闪电。颂唱声也停了下来。那个蟾蜍眼的怪人却只是继续着对我的凝视。他并没有试着去警示一旁那些既没有听到我的叫声更没有发现我人,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凝视着我,微笑着。那张宽大的、没有牙齿的诡异笑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它出现在我的梦中,并且,该死的是,即使是再多的可憎的酒精也无法让我从那恐怖至极的凝视中解脱出来。无论我怎么去尝试!天啊!无论是怎样!”
“那风暴恰巧就出现在我们上方,狂风裹挟着愤怒从头到脚的猛击着那些颂唱着。并且,也就是在那时,那怪物扭着他那畸形的头望向天空,一种粗鲁的、断断续续的英语说道:“扎特瓜来了!”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令人恐惧的存在的名讳。
“他摇着头遮起了自己的脸,他身上的恐惧蔓延着。接着,我发现自己正为着某种怪异的感觉不住颤抖着,他把他的双手从那双平行的眼睛上放了下来,继续着某种低语。”
“接着,它出现了。那让我的理智如同我脚边的雨水汇聚的溪流一般流失殆尽。天上的云开始沸腾、积聚,暴雨如注。那沸腾着的云被点燃成一张绿色的苍白面孔。然后是电闪雷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就像是巨大的蛙类的舌头从天空上展开一般。它转向并开始抽打起那仪式来。起初,我以为那些人已经死去了,被那“雷霆”劈死。我害怕起我会是下一个。但时,接着我意识到那舌状物的火焰仍然是明晰可辨的,那个(我发誓)它开始把那些颂唱着一个接一个的拖向云层之中。但是剩下的人却仍然保持着冷静,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想要被带走一般,那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种无可拒绝的命运一样。“天空”把它们给吃掉了!
“那个带着护符的男子是这一组中最后一个被抓走的人。那时,他还仍然用着他那冷酷的两栖类动物的目光凝视着我,而我也仍然还在那种绝对的恐惧中抽动着身体,挣扎着。感受到我那丧失的理智,接着,他缓慢地把他脖子上的护符取了下来,然后把它扔向我所在的方向。一条粗壮的舌头裹挟住他那没有牙齿的笑脸,并在他那灾厄性预示下的整耳欲聋的狂笑声中将他带向了天空。”
我们在一片寂静中小坐了一会儿。然后他指了指我吩咐我跟着他一起看一看门上那摇晃的网格。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一股寒风从那寂静一片的树林中迫近。不知怎么的,它们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回应着他刚刚讲给我听的那个恐怖的、无序的故事一般。
“我在这儿醒了过来,就在门廊上。并且从我的样子来看,这一条路我就像是用我的肚子爬了回来一样。关于这之间的路程,我竟是毫无记忆。我希望着,祈祷着,认为那不过是我晚上的一个噩梦而已——直到,我在我的脖子上发现了那个护符。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困惑,但它还是在那儿,在我的脖子上,它的项链就像是那青蛙的舌头,而我不过是一只苍蝇一般的俘虏罢了。”
我不知他是从哪个无名之地制造了这个纪念物,他的手简直像是一个艺术家那么灵巧。他把它举起放到我大睁的、一眨不眨的眼睛前来。当我借着门廊的光去细细看着那悬吊着的东西时,那上面被蚀刻出的完全覆盖着它表面的符文也显得纤毫毕露。那些森林里的两栖类动物开始狂叫了起来,那噪音刺激着我的耳鼓,声声都包含着恶意。是这个家伙喝醉了吗?还是我喝醉了?我想了几秒钟。又低头凝视着那半空着的酒瓶。那个老人却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的“咯咯”的笑声,远处也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风势渐大。冯.赫尔墨博士站到了我的前面,把那个恶魔似的护符贴在我的脸上。他看起来很能理解这东西对我的精神上带来的不安的影响。但是,对此,他只是笑了笑。第一次的,我看到了他那没有牙齿的嘴!我逃出了长廊,靠着他的房子不住的颤抖着。在黑暗中,在那种不详的蛙鸣声中。眼睛怪异的冯.赫尔墨开始凝视着我,并在突然之间袭向我,那绿色的电光突然之间照亮了远方的阿拉巴契亚山脉的轮廓。
我跳入车中,头也不回的驶向雨后光滑的高速公路,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当然,我自然是不可能带着这样一个故事回到报社的。在过去的几周里,他们一直在打电话给我,想知道我到底在哪儿。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却一直被调查那个巨大石窟的事情所纠缠着。而且我想他们是不会对那个故事感兴趣的。我将不得不想起一些另外的事情,只是我不能再离开这房子了。无论何时,我从窗帘望向外面时,我所见到的只是黑暗,秋天的云朵在天际上捕食一般的爬行着的景色。也许梅里马克会好一点吧——如果我能到达那么远的地方的话。
钱不多了…..我已经记不起我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杂货店的男孩也不再接受我的欠条了)……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它对我再也没有什么帮助了。感觉这就好像是一种监视,我始终被某些存在所窥视着。那些该死的青蛙的叫声太响了,我已听不清是否有人潜伏在我的身边了。除非,这就是那些潜行者的声音。所以,我坐了下来,这里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这里就处于这些薄薄的、脆弱的墙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