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恐怖表演

更新: Mar 9, 2021  

原著:Horror Show

作者:Gary Myers

Samuel/Caster

Samuel/Caster

译者

克苏鲁爱的战士,多篇文章翻译者。

①丽莎从她的酒杯中看到一个年青的男人正站在与她相反的桌子的后面。那是一个高佻、俊美并且静默、知性的男子。他看起来十分和善、友好。他身上那件米斯科塔米克大学的制式t恤就好像他在这个俱乐部的特权一般。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和丽莎一样好像游离于这地方之外。

他离开了椅子来到了她的身边:“我今天来这儿本是来会见朋友的,但他们似乎要很久才会来了。我看到你一人独坐,我想你也许需要某个人的陪伴吧!我的名字叫做亚伦。”

“我叫做丽莎。”

“你不是这儿的常客,对吗?丽莎。”

“这很明显吗?如果这就是你的问题的话,我的确不是哥特派的乐师。我以前也从来没有来过这儿,如果不是我的一个朋友邀请的话,我现在也不应该在这儿。她认为来这儿对我、对某些事都是有好处的。”

“是这样吗?我也觉得会对你有好处的。”

“你注意到了这些,但这可能是我自己的责任。我早就知道她提议我来这儿是一个糟糕的主意。可当她向我保证会向我展示并介绍一些兴趣相投的人给我时,我觉得这主意还不错。但我和我的朋友刚到不久,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和那些讨厌鬼一起成双成对去了。幸好我是自己开车来的。现在,我不知道我是自己离开还是等着她一起离开好。”

“我能理解这件事是多么令人恼怒。”

“不止如此,更让我生气的是她还说我能在这儿找到兴趣相投的人。这是最让我沮丧的。”

“哦,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丽莎用她的手指了指房间里的人:“看看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就好像是刚从维多利亚女皇的葬礼上回来一样。头发也又黑又干燥。我知道,因为我理解这些潮流兴起的原因。就算是呆在阳光底下,他们至少也要打扮成这个装束。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我发誓,他们至少花了几个小时去做在镜子面前抹化妆品这种蠢事。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全部都只有虚假的外在表演。在那副面孔之下,也许他们正如你我一般不过是一些平庸之人罢了,他们只是在尝试着让他们自己忘却自己的平庸。”

“我不能说你是错的。”艾伦边说边笑着:“但总之,你还有期待,不是吗?”

“期待?“这问题让她很惊讶。直到那个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你说得对,我恐怕我还在期待着些什么事。我还在期待着一些比拜伦风格更加深沉的东西,我期待着那些姿势能够有一些本质上而非外在的意义。就是这样,我期待能找到一个比这些家伙要真实的人,一个知道一两点生活真谛的人,一个在生活中无论何时都不会退缩、软弱的人,一个能够因为我们的家就在这个黑暗世界之中而庆祝黑暗的人…….

接着她停顿了下,看起来好像为自己的语言感到窘迫、不安。

“天啊!这话题是怎么开始的?我希望这只是我酒后胡言而已。否则,我只能相信在外表之下的我也和他们一样不过是平庸之人罢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艾伦说道:“他们中绝不会有人有脑子想到那些远超他们存在的事物!他们也绝不会用心去尝试那些事情的!他们只是在扮演着一些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虚伪角色罢了。这个俱乐部的所在正是他们的表演之所。但这世界上绝不只有他们这些人,也绝不是只有这一个俱乐部。听着,我们的朋友已经抛弃了我们。为什么不让我带你到某地去见识一些更加真实的存在呢?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丽莎犹豫了起来,她从未来过这儿,也从未被人邀请过。然而这夜还很长,而这也是她所接到的第一个邀请。

“我很感兴趣,”她说道:“那么什么时候开始呢?”

②二十分钟之后,丽莎开着她的车跟着艾伦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工厂地区,那个被遗弃的工厂处在一个彻底报废的空旷街区和一些闲置的仓库之间。那处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之间的建筑,看起来就仿佛是若隐若现的悬崖峭壁一般险恶。它的上窗是一片的盲目、黑暗,稍低一点的地方则是用砖石砌起来的,看起来就带着某种恶意的侵袭。

墙壁本身被遍布的广告传单和喷雾标记所遮掩着。在这儿看见车辆恐怕都是一件令人震惊的的事情吧!然而,这里却几乎停满了车。

“尽量找个地方停车吧!”艾伦笑道:“我们恐怕没有像现在这么靠近过了。”

“丽莎把她的车停在一辆新的宝马和一辆稍旧的大众甲壳虫之间。但是直到他们下车走了一会儿以后才看到了人。那些人都站在靠近一个仓库的一条队列里,他们浑身的哥特式装扮也恰如前面那个俱乐部的人:苍白的面孔,与之相衬的黑衣、黑发。他们以一种阴郁、冷漠的表情在队列里谈笑着。当艾伦和丽莎走过他们身边时迎来的却只是愤恨、冷漠。

“这队列看起来相当长,”丽莎说道:“你觉得我们能排的到队进入吗?

“别担心,我认识这儿的经理。”

很明显,艾伦并没有空口说大话。他不过是和那个有着大胡子的看门人交谈了会儿,那人便打开了快捷通道的锁链,这行为引来那些队列里的人的窃窃私语。就在守门人要在丽莎通过前将锁链挂上去时,艾伦阻止了他:“她和我是一块的。’’于是那守门人便耸了耸肩让他们一起通过了。

里面的陈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剧院而非舞蹈俱乐部。这建筑的外面不过是一个壳罢了,这个空旷的仓库是足够被用作飞船停靠所的。其中最靠近的第三个入口处被桌椅挤个水泄不通,许多人在那儿或站或立,或者围着那儿走动着。而那个剧场中央,那个本应该被人们期待着看到一个舞蹈场地的地方却被一系列的高台所替换,被一种至少三十英尺宽的悬挂着的黑色帷幕所占领。

虽然灯光看起来是很有剧场气息的,然而那块位于入口和舞台之间的地方却仍然像是处于黑暗的海洋之中一般。这舞台的任何一边,包括它的后面看起来都是一片黑暗。那悬挂着的可见的天花板看起来也仿佛是深远的夜空一般,那些光线就犹如群星、月亮的光芒一样。那较低一点的礼堂则充满了窃窃私语,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有着某个仿佛传入她灵魂中的女子的声音在低语着。

艾伦带着丽莎到某张人很少的桌子上,那地方离入口和舞台都比较近。他们做了下来。接着,她开始环顾四周并悄悄观察着邻座的人。在外表上,他们和那些外面的哥特式青年看起来并无二致。也许,他们打扮的有一些谨慎: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眼镜,作一副维多利亚时期的打扮,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当然,也有一些小小的不同,丽莎恐怕很快就会意识到它的。那种典型的哥特式精神上的阴郁、痛苦在这儿似乎并不存在。在这里有的只是非哥特式的毫不掩饰的欢闹和急切的希望。丽莎觉得他们可能喝了些酒或者是吸食了些可卡因。虽然他们表面上并未表现出一种过度纵欲所带来的消耗、虚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来这里之前就没有过纵欲、嗑药的经历。

除了那些坐着的人,还有一些穿着黑色礼服的在他们之间来回走动的人。丽莎怀疑如果没有人靠近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一直举着咖啡罐在他们之间走动。她(端着罐子的人)一直看向这里,她的脸看上去瘦削、苍白,在那双忧虑的眼睛下是一对浓浓的黑眼圈,她那干枯的头发就像是在一个干燥的厨房里被小刀裁剪过一般。丽莎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人是如何通过守门人的看守的。紧接着她就很惊讶的听到了艾伦询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大约20元吧,有事吗?”

“给我10元吧,作为神庙的维修费用。”

“神庙?我不明白。”

“稍后我会解释的。”

她给了他10钱,接着艾伦把钱丢进了罐子里。

在那个长袍的女人走到下一张桌子时丽莎转向艾伦并询问那个所谓的解释。这时那被刻录的歌曲也进行到抒情的部分。灯光也渐至黑暗,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也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转向舞台而歇止下来。

③这盛宴是从一个令人兴奋的高校表演开始的。两个沉默的黑色人影分立于舞台两旁,他们不急不缓的穿过那一片沉寂的黑暗并绕着灯光移动着,尖尖的兜帽和黑色礼服覆盖了他们的一切外在。他们登上那个筑在舞台上的阶梯,接着又从左到右的再度离去,以便把那舞台后的帷幕分成两部分,但那舞台却显得并不比帷幕要黑多少以至于无法彻底遮掩那帷幕。

当这舞台被完全“装饰”了之后,那些人就返回且并排的站在舞台前方。他们推下了自己的兜帽显露出那下面的宛如近亲一般的相似面孔:年轻的身体,金发碧眼的外表,极具的诱惑力。他们的前额上都佩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质的圆环。在这深沉的礼堂之下,即使是站立在观众面前,他们也显得面无表情。

几个观众转动了椅子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丽莎也跟着调转了方向。接着,她看到了站在回廊末端的光圈中的第三个人。这个人也穿戴者和其他人一样的礼服,但那礼服的颜色却是如血一般深沉的红色。现在他踏着一种缓慢、奇怪的节奏走向那舞台。喇叭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自恩凯伊的黑暗中而来,
自昆扬的阴影中而来,
自那地底的洞穴中而来,
显现于吾等身前吧,深埋的您。

第三个人便和那前面的一男一女相遇在阶梯之上了。接着她转过身向观众们致敬,并如同前面的人一般脱下那尖尖的兜帽,这也是一个女子。但第一个女人是公正而冷漠的,这一个却带着某种黑暗的兴奋,那种高贵、自得的表情在那个女子脸上一览无余。在她的头上还有着一顶纯金的皇冠。

缓慢地,庄严地,她摘下了冠冕并将它递到第一个女人手上。然后他们轮流交替着将那皇冠放在了台上。她又脱下了她的礼服并将它交给了那个男人。同样的,那个男人将衣服折叠了起来放在台上。她就这样赤裸裸的转向大厅。接着,这三个人开始一起走向舞台的中心。那喇叭里的声音就继续响了起来:
带来黑暗中的事物,
带来那光明的轮廓,
带来那顽石中的躯体。
显现于吾等身前吧,隐藏着的您。

舞台中心的灯光随着他们而移动着,现在那灯光便覆盖了两个隔着相同距离的五英尺远的两根标杆上。当其余的人去捆绑那个赤裸女子的关节时,她就停在标杆之间去抚摸其中的一个人。当她被绑个结实时,那个男人就过来抓起她那长长的深色卷发,任由另一个女人将它剪短到肩膀处。

丽莎感到如坐针毡,他觉得正在进行的东西令她感到不快。她曾经听说过一些诸如用手拍打肉体的俱乐部,但她却从未想到它会如此现实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对于艾伦那所说的“真实的一面”感到失望,也为眼前这一幕感到窘迫不安。他甚至想恐怕他认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吧!于是,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艾伦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要干什么?”他询问着她。

“我不适合这些场景,我要离开。”

“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走,这仪式已经展开了。坐下来,每个人都看着你呢!”

他说的很对,周边的人都正一脸恼火的看着她。她再度的坐了下来,接着艾伦便松开了她的手。那喇叭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您的智慧深不可测,
您的力量无际无边,
欲望之火永不止息。
授予我们吧,慷慨的您。

台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拿起一根长约两英尺的黑色木棒,接着开始抽打起她来……但是不!也许艾伦可以阻止她离开,但他无权强迫她去看那低贱的表演。她闭上了眼睛来对抗那些景象。但她却无法关上她的耳朵:那些缓慢的、故意的抽打赤裸肉体的声音就像是自地狱而来的节拍器敲打出的声音般令人反感。

但这不是唯一的声音,在观众间也有着某种潜伏着的叫喊声伴随着那敲打声。很快那种潜伏着的声音升高了并开始以一种联合的方式表现出来,直到那叫喊声大到掩盖了敲打声为止。

他们在叫喊着的是什么呢?那不只是一个英语词汇,也绝不是丽莎所听闻过的任何一种语言的发音。那个粗俗、蒙昧的字句一遍又一遍的被叫响着,永无止境。当那叫喊仿佛已经化作雷霆时,她终于听清了那个被叫喊的存在的名讳。

扎特瓜!

扎特瓜!

扎特瓜!

突然之间,所有的敲打声、叫喊声都一起陷入了寂静,丽莎便睁开了她的眼睛。

舞台上的敲打已经结束了。敲打者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棍棒戴上了尖尖的兜帽。接着他们以一种怪诞可怖的半蹲着的姿势围起了那个女子。但那被打击的可怕后果却在那可怜的受害者身上表现无余。她被悬在那两根标杆之间,就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她的膝盖微微曲着,她的头也低落在肩膀上,她的背部则交错的显示着那残酷的惩罚。

然而这还不过是一个小乐趣罢了。那舞台本身的布置也在丽莎闭眼之间悄悄的改变了。圆形的灯光变的更加宽,那本来照亮受害者的灯柱被投射到了后面用以照亮某些东西。那是一座有着粗糙表皮,并且通体由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被安放在升起的石台上的雕像。当然,即使没有那个石台,那雕像也本应该和一个成年男子一样高。但男子站起来却几乎和它一样高,这是因为雕像雕刻的是一只摆出一种奇怪盘坐姿势的蟾蜍。,它实际上也就是一只蟾蜍罢了。它那张咧开的嘴表现出一种冷漠和平静的感觉,那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也似睡非睡一般。除了充满光亮的头部,它的其余部分就仿佛是隐藏于那舞台上的黑暗中一般。

缓慢地,充满痛苦地,那个被束缚着的女子又活了过来。她抬起头凝视着在她面前的这尊雕像。接着,她以一个翻转手掌的姿势表现出某种认同。那喇叭里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这是我们所献上的肉体,
这是我们所祭上的血液,
这是我们痛苦的献祭。
请接受她吧!饥饿的您。

在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那石像便睁开了宛如一弯遍布光辉新月般的眼睛。那张咧着的大嘴也大张了起来,一条苍白的、长长的舌头也开始围绕着那个被捆绑的女人游离起来,那女人现在却仿佛是跌坠入深渊一般,全然不顾先前立下的契约、不受控制的尖叫了起来。

④丽莎并没有看清楚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背后,她的转椅到了下来,接着她听到了艾伦低声的叫喊。但她并未回头,因为她是绝不会在听他的了。她耳边除了疯狂的叫喊再无它物,在那可怖的仪式停下来之前她绝不会率先停下。

外面的街道空空荡荡的。那些排队的人恐怕早就放弃并回家了。没有任何人能窥探到她的痛苦,也没有人能用她不能回答的问题来折磨她。她几近崩溃的喘息着,留下的汗几乎浸湿了她所倚靠的砖石。

当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并停在她跟前时,她仍然站在那个地方,一个低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着艾伦,就好像她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一样。但艾伦的语气却透着一种紧张和陌生,在灯光下他的脸也显得苍白而木然。

局促不安的,她努力的想要使自己平复下来:“我看起来肯定就像是一个大白痴。”她边说边擦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恐惧。你可能认为我从没有看过这些可怕的表演吧?”

接着,她几乎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补充到:“这就是那个真实吧?对不对?它只是一个表演。”

他很久都没有回话,即使他看起来不止一次的想要告诉她什么。而当他再度说话时,他嗓音里的恐惧已经消散了。

“这当然只是一场表演了!它还能是什么呢?总之,它现在结束啦!来吧,我要开车送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