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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年代

更新: Feb 1, 2024  

黑暗年代

作者:克拉克·阿仕顿·史密斯
译者:魔法鱼

实验室如同古堡般挺立在陡峭的高地上,背靠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俯瞰着无数的冷杉和郁郁葱葱的山谷。清晨的阳光从常年积雪的山峰上反射,落日余晖在河边的平原上燃烧。那里,森林已经占据了昔日的战场,还有身披兽皮的野人,他们正在繁华城市的废墟中徘徊和游荡。

在地球上最崇高的文明土崩瓦解之时,实验室的建造师将其设计为科学的堡垒,在野蛮的漫漫长夜之中,人类的知识和智慧应该得到传承。

其墙壁由冰碛的方形巨石打磨而成,木制品则是山雪松加工而成,实验室有着所罗门神殿里的那种辉煌横梁。在主楼的最高处有一座瞭望台,从那里可以同样方便地观察天空和周围的土地。为了获得开阔的视野,山顶上的松树和冷杉都被砍伐。建筑后面是陡峭的悬崖,根本无法接近。实验室的周围还有一个排斥力场区,如果需要的话,它可以夺走人的生命。这个力场区由吸收太阳辐射并将其转化为电的机器所维持。

实验室里的居民将自己视为神圣信托的牧师,他们自称为保管者。一开始,只有八对夫妇,全是能力和成就最高的男女,专攻所有主要的科学分支。这些人从一个饱受战争、饥荒和疾病蹂躏的世界中撤退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这个世界里,其他研究人员毁灭的命运已经注定。当时,实验室周围的地区尚且无人居。在这场摧毁了整个城市的战争中,这座建筑以极为隐秘的方式建造起来,躲过了毁灭,并给帝国蒙上了死亡的阴云。

后来,在实验室下面的丘陵和山谷里,平原上迎来了一批可怜的城市居民。这些难民饱受苦难的折磨,研究人员只能艰难求生。在几代人的过程中,由于不育,近亲通婚的保管者数量逐渐减少,而其他逃亡者则成倍增加,越来越回归到野蛮状态。曾经的知识演化成了模糊的部落传说,保留着他们曾经堕落的文明和记忆。

他们住在山洞或简陋的小屋里,用粗糙的矛和弓猎捕森林动物。这些人完全失去了祖先对自然的高度了解和掌握,难民的后代也不再了解那些腐烂城市里的生锈机器。通过某种返祖的万物有灵论,他们开始崇拜父辈所征服和控制的元素。起初,出于对掠夺和鲜血的野蛮欲望,野蛮人试图袭击实验室。但是由于排斥立场区的存在,他们很快放弃了包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将保管者视为真正的半神,掌握着神秘可怕的力量,创造着难以理解的奇迹。现在,他们中很少有人敢接近这座建筑的周围,或者跟随野猪和鹿进入周围树木繁茂的山谷。

许多年来,山区居民都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保管者。有时,白天会有奇怪的蒸汽聚集在天文台上方的云层上。夜晚,高高的窗户则像坠落的流星一样光芒四射。逃亡者们认为那些保管者正利用唯有诸神知晓的秘密制造闪电和雷鸣。

某天清晨,一个保管者从高处那座可怕的房子里降临了。他没有武器,只抱着大堆厚厚的书籍。保管者走近部落的小村庄,高举起右手,做着和平的手势。

胆小的人在他面前四散奔逃,躲在黑暗的小屋或茂密的森林中。其他村民则带着迷信的恐惧和怀疑接待了他。保管者说着一种快要被遗忘的语言,告诉居民他是来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他的名字叫阿图洛斯。他逐渐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再后来阿图洛斯娶了一个土著。他就像普罗米修斯,像古代人类的火之使者,阿图洛斯试图启发这些野蛮人;并承诺为他们的利益复制实验室中保存的一些发明。阿图洛斯从没有告诉居民他离开其他保管人的原因,自从加入山区人以来,他与其他同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阿图洛斯只带了几本书,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装备。由于缺乏最基本的工具和材料,他的科学工作充满了巨大的困难,野蛮人在回归自然的过程中甚至失去了对金属的知识。他们的武器是石器时代的武器,他们的犁铧是用火硬化的弯曲木棒。阿图洛斯被迫花了整整几年的时间来开采和冶炼他所需的矿石,这些矿石是他的工具和机器所必须的。他甚至进行了漫长而危险的旅行,以获得该地区缺乏的某些元素的供应。在一次旅行中,阿图洛斯再也没能回来。据说,他是在闯入敌对部落领地时被残忍杀害。

阿图洛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叫托奎恩的男孩,男孩的母亲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此外,阿图洛斯还留下了一些铜和铁的工具,在这些工具的锻造过程中,他指导了一些更聪明的人学习技术。阿图洛斯用如此痛苦和耐心去制作的机器只完成了一半,在他失踪后,再也没有人能完成这些任务。它们被设计用于发电,以及使用和控制某些宇宙辐射。但那些曾协助阿图洛斯的部落成员,对装置的设计目的和运行机理一无所知。

阿图洛斯本打算向他的儿子托奎恩传授保管者的所有知识;只有这样,那些被少数人小心翼翼地保存的古老科学,才能重新成为全人类的遗产。当阿图洛斯失踪时,托奎恩只有四岁。他只学会了字母表和一些简单的算术规则,由于缺乏父亲的指导,这些基本知识对他用处不大。尽管托奎恩天生早熟,才华横溢,有着超过自己年龄的智慧,但他再也没有机会接受父亲的指导了。

然而,当他在土著同伴中渐渐长大成人时,在托奎恩的灵魂深处燃烧着一种不安分的渴望的火花,那是一种对知识的继承渴望,使得他鹤立鸡群。

尽管托奎恩在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但他对父亲的记忆却比大多数孩子都要深刻。他从同伴那里得知,阿图洛斯曾是保管者之一,是被部落视为具有神力的人。人们普遍认为,保管者将阿图洛斯驱逐出了他们中间,因为他希望帮助和启发山区人民。慢慢地,随着他思想的成熟,托尔金对父亲的利他目标有了新的理解,他梦想在黑暗的世界里恢复旧有的科学。

托奎恩过着部落人的野蛮生活,狩猎野兔、野猪和鹿,攀登陡峭的悬崖和山脉。他在所有野蛮人的运动中都表现出色,变得非常顽强和自立。从外表上看,他与其他小伙子几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更白皙的皮肤和更立体的五官,以及眼睛中那坚定的目光。当他快要成年时,托奎恩成为了年轻人中的领袖,人们特别尊敬他,认为他是阿图洛斯的儿子,阿图洛斯死后他便成为了山民的守护神。

男孩经常去他父亲用作车间的又深又干燥的洞穴。这里存放着阿图洛斯的工具、制作了一半的发动机、化学品、书籍和手稿。托奎恩金怀着越来越大的渴望观察着遗产,徒劳地试图猜测机器的秘密,并痛苦地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写着那些艰深晦涩的单词。托奎恩就像一个生活在黑暗中却又迫切渴望阳光的人,他感到自己正站在光明世界的门槛上,但光明被残忍地剥夺了,他的所有努力能以更深层次的困惑告终。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思想往往转向那座守卫森严的实验室。从更高的山上,他可以看到瞭望台在空旷高地上的轮廓。他的同伴们,就像祖先一样,永远在避开这片充满超自然危险的地区。在那里,保管者的雷电会迅速击倒入侵者。多年来,从没有人见过保管者;据说,那些曾经像山雷一样威胁整个村庄的声音,现在已经听不见了。可尽管这样,也没有人打算穿过那片力场。

然而,托奎恩知道自己与保管者之间的亲属关系,对他们感到十分好奇。一种奇怪的好奇心把他一次又一次地吸引到实验室下面的山上。只是从那个角度,他看不到居住者或他们的活动。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这种安静男孩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并把他召唤到了可怕的埃瑞身边。

有一天,托奎恩把所有的木制品垫在脚下,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生怕树叶或树枝在他脚下噼啪作响。他爬上了陡峭的、森林茂密的斜坡,朝着实验室走去。男孩带着敬畏和恐惧,气喘吁吁地来到实验室场地边缘外,在松树的阴影下观察着一切。

冷酷、令人厌恶、堡垒般的直墙和方塔在他头顶耸立,映衬着布满白云的天空。窗户茫然地闪烁着,隐藏着他们所有的秘密。在建筑的正前方有一个敞开的拱门,在银色的闪烁中,托奎恩看到了阳光照射的庭院,里面有着华丽的喷泉。

枞树和松树树苗已经开始侵入这片空地。树木有的已经齐肩高了,而另一些只到人的腰际,遮挡不住视线。在这些微型灌木丛中,托奎恩听到了一种复仇的嗡嗡声,这可能是群看不见的蜜蜂发出的。声音始终没有变换位置,连音调也没有发生变化。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有一条一码宽的裸露空地,像一条小路一样穿行在针叶林中。沿着声音的方向。托奎恩游总预感,这条线是一道屏障,任何人都无法越过。嗡嗡声是由令人厌恶的致命力量所发出的噪音。

树苗和实验室之间的大部分区域都种满了一排排蔬菜,还有一个小花园。这个地方有细心照料的证据,最近也被浇过水,但当时托奎恩看不到任何人。当他凝神静听时,大楼里开始了铿锵有力的悸动。由于托奎恩对机械一无所知,他无法想象其声音来源。听到这似乎充满了神秘威胁的巨响,男孩吓了一跳,逃到了树木繁茂的山坡上,好几天都不敢再来此地

好奇心,以及一些比好奇心更深层次的情感,这种未知其源的情感甚至已经融入了托奎恩的天性,最终促使他重新访问这个地方。尽管他有种模糊又隐秘的直觉,感到这个地方充满危险。

和以前一样,他在古老松树的庇护下偷窥,第一次看到了这座建筑的居民。在离他藏身之处不到二十码的地方,有个女孩正俯身在精心设计的花园里,照料紫罗兰和堇花丛。

托奎恩认为他凝视的是一位女神。因为村庄里的所有姑娘,没有一个比这个不可思议的人更可爱、更优雅。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袍,头发披在肩上,像一团明亮的黄色云朵,在花间穿行时,似乎在花上投下了道道亮光。

这个男孩被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奇怪魅力所吸引,他从遮蔽的松树后面靠了过去,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只有当女孩凑巧向他瞥了一眼,当她的眼睛碰到他的时候,她大声尖叫时,托奎恩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托奎恩在逃跑的冲动和一种强烈的、不理智的诱惑之间挣扎,这让他不愿意跑开。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保管者之一,而保管者是半神,不希望与人交往。然而,通过他的父亲,他能够声称与这些崇高的人有亲属关系。这个女孩是如此美丽,她的眼睛在花盆对面与他相遇。尽管女孩惊诧不已,但仍然是如此善良和温柔,以至于他不再认为自己的勇敢可能会招致厄运。当然,即使他留下来和她说话,她也不会向他释放保管者那可怕的闪电。

托奎恩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在针叶树幼苗中间走上前去,直到接近无形力量屏障,听到发出的刺耳的嗡嗡声时才停下。女孩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也涨得通红,因为她意识到了托奎恩的英俊和他毫不掩饰的热情。有一刻,她似乎要转身离开花园。然后,她好像克服了自己的犹豫,向屏障靠近了一点。

“你必须离开,”她说,用的话与托奎恩熟悉的部落语有些不同。但他理解这些词,对他来说,这些词充满了神性。托奎恩没有听从劝告,站在那里就像被迷住了一样。

“快点离开,”女孩警告道,声音更加尖锐。“这里不允许任何野蛮人来访。”

“但我不是野蛮人,”托奎恩自豪地说。“我是保管者阿图洛斯的儿子,名叫托奎恩。我们能不做朋友吗?”

女孩显然感到惊讶和不安。一提到阿图洛斯的名字,她的眼睛就变得晦暗起来。那晦暗背后似乎潜伏着一种隐藏的恐惧。

“不,不,”她坚持说。“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能再来这里了。如果我父亲知道的话——”

就在那一刻,屏障的嗡嗡声加深了,就像百万只黄蜂的嗡嗡声一样响亮而愤怒。托奎恩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种刺痛正在蔓延,就像他在猛烈的雷雨中所感受到的那样。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火花和明亮的火焰,男孩被一股炽热的热浪席卷。在托奎恩面前,小松树和冷杉似乎迅速枯萎,其中一些甚至突然燃烧起来。

“走!走!”他听到女孩的尖叫,这时他只好在移动的屏障前后退。女孩逃向实验室,一步一回头。男孩被编织的火网折磨得视力模糊,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好像要来迎接她。这个人已经上了年纪,留着白胡子,脸上表情严肃,像某个愤怒的神一样。

托奎恩知道这个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如果他继续逗留,他的命运将是枯死的树苗。一种迷信的恐惧再次在他心中升起,男孩迅速跑进了古老森林的阴暗处。

迄今为止,托奎恩只有青春期那漫无目的的渴望。他几乎不关心任何一个山民姑娘,尽管这些姑娘只是普普通通。毫无疑问,他可能会及时选择其中一个成家。可是,在看到了保管者美丽的女儿后,他只想到了她,他的内心充满了激情和骚动,因为她的大胆和自己明显的绝望而更加狂野。

他生性骄傲而沉默寡言,对同伴们隐瞒了这种爱。山民对他的忧郁心情和偶尔的懒散感到有些惊讶,并且这种懒散又常常伴随着狂热的劳作和运动。

有时,他会钻研一整天,思考阿图洛斯的机器和书籍。有时,他会带领年轻人追逐某种危险的动物,冒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疯狂危险,完全无视自己的生命。而且,托奎恩还经常会因孤独的探险而缺席部分活动,这点他也从未向其他人解释过。

托奎恩探险的地域就是实验室附近,对于这个充满热情和勇气的年轻人来说,访问带来的危险是一种刺激,而不是威慑。不过男孩也十分小心,从来不让别人看见,也始终与嗡嗡作响的屏障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他经常看到女孩在花园里劳作,照料花朵和蔬菜。托奎恩对这短暂的一瞥充满了绝望的渴望,他甚至疯狂到梦想着用武力把她带走,或者让自己成为实验室的主人。年轻人有自己的判断,保管者人数很少,因为他只见过那个女孩和那个可能是她父亲的老人。不过就连男孩也没有想到,实际上实验室的居民只有这两个人。

在托奎恩看来,或者说,用情人的逻辑去思考,这个女孩并没有嫌弃他。虽然她曾警告他走开,并称他为野蛮人,但他觉得女孩并没有因为他与她搭讪时的傲慢而生气。他确信如果有机会,他将会赢得她的爱。与保管者的女儿组建家庭。然后,托奎恩将赢得进入他父亲所来自的光明和知识世界的机会;那个曾使他梦想破灭的世界。他不厌其烦地策划,试图想出一种方法,能够让他越过武力障碍,或者与女孩沟通,这都是在不引起那个老人愤怒的前提之下。

有一次,在月光下,他试图爬上实验室后面的悬崖,从峭壁跳到另一个陡崖上,简直危险重重。只有当托奎恩来到一堵光滑如金属的岩石悬壁时,他才不得不放弃这一尝试。之后的一天,托奎恩再次来到紧靠着实验室花园的树林,这次他意识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默,那种沉没压迫着一切。起先,他感到困惑和不知所措,然后他欣喜地意识到,沉默是由于嗡嗡声消失了,而嗡嗡声是障碍物存在的信号。

花园和菜圃空无一人,实验室厚重的雪松门首次紧闭着,这里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有一段时间,托奎恩很怀疑,凭借原始的本能他感觉到陷阱已经失效了。由于对机械一无所知,他没有想到那是由于发电机的磨损,所以排斥力场已经失效。托奎恩困惑不解,守候好了几个小时,希望能瞥见那个女孩。但花园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人打开紧锁的大门。

男孩警觉地观察着一切。森林午后的阴影开始渐渐变长,侵入了实验室前面的土地。一只山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从托奎恩上方的松树上一闪而过,安然无恙地飞过了屏障。还有一只好奇的松鼠在栅栏的光秃秃的小路上游荡,在树苗中间跑来跑去,在玉米田里放肆地叽叽喳喳。托奎恩有种模糊的感觉,即屏障已经消失。但他的谨慎还是占了上风,最后选择了离开。

“瓦莉娅,我们无法修复发电机了,”年迈的法巴尔对女儿说道:“这项工作超出了你我的能力。此外,我们也无法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获取金属,也无法再利用弱化的原子变压器制造金属,野蛮人迟早会了解到力场屏障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将袭击实验室,发现只剩一个老人和女孩。”

“末日即将到来,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命不久矣。唉!如果有一个年轻人来帮助我完成工作,并保卫实验室,那该多好!一个值得尊敬、训练有素的年轻人,我可以把你托付给他照顾,也可以把我们的科学遗产留给他!但我是最后一个保管者,不久后人类将彻底陷入黑暗,古老的知识将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那个自称阿图洛斯之子的男孩怎么样呢?”瓦莉娅怯生生地问道:“我相信他很聪明;如果你把他接到实验室,他会很快学会的。”

“绝不!”法巴尔咆哮着,他颤抖的声音因一种古老的愤怒而变得响亮而低沉。“他只是一个野蛮人,和其他山民一样——而且我更愿意接受一只野兽,而不是虚假的阿图洛斯的后代——我把阿图洛斯从实验室里赶出来,因为他对你母亲怀有邪恶的激情。我甚至认为你已经迷恋上了这只年轻的森林狼。不要再提他了。”

他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女孩,凹陷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阿图洛斯的敌意和嫉妒的怒火,然后用颤抖着的麻痹手指转向试管,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实验。

托奎恩第二天回来时,发现屏障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如果他愿意的话,男孩现在可以接近这座建筑,而不会迈出第一步就被炸飞。年轻人大胆地走进花园,沿着一条通向紧闭大门的小路走去。托奎恩出现在窗户的视野中,把弓箭放在地上,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当他接近入口时,一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高塔上,并沿着一根绕枢轴旋转的长金属楼梯向下走动。那是他以前见过的老人,老人还携带者一根金属管。金属管口发出异样的光芒,迅速地喷射出几处无声的小火焰,它们在托尔金周围燃烧。无论它们击中哪里,都会使土壤和花坛变得焦黑。由于视力衰退和双手颤抖,法巴尔打得很不准,因为没有一个火焰在托奎恩的身上燃烧。托奎恩知道,他的到来仍然不受保管者的欢迎,于是离开了。

当他走进树林时,那里潜伏的野蛮人吓了他一套,这个人很快有缩回到了阴影中。这是托奎恩第一次看到有人潜伏在那个被远离的地方。在那短暂的一瞥中,托奎恩认出了这个陌生人。除了狼皮,他没有穿任何衣服,身上只带着一支粗劣的长矛作为武器。这个人的面容野蛮而堕落,额头上有红黄相间的泥土条纹,表明着他是一个极端堕落的部落民,据说就是这个部落杀害了托奎恩的父亲。

托奎恩向这个人打了招呼,但除了树枝的噼啪声和奔跑的脚步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向闯入者射出了一支箭,他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支箭时,野蛮人就消失在了树林中。男孩觉得这个人的出现不管是对保管者还是他都没有好处,于是就跟了一段距离,不过最终还是跟丢了。

在不安和失望中,托奎恩回到了村庄。此后,他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地观察着实验室周围的群山,并不止一次地发现堕落的野蛮人。这些山民非常狡猾,尽管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但还是尽量避免和托奎恩直接接触。显而易见,实验室是才是这些邪恶野蛮人关注的核心,因为托奎恩发现他们总是潜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邪恶山民的数量与日俱增,托奎恩很快就能判断出他们正打算袭击这个建筑。从那以后,爱情带来的困惑和痛苦又与恐惧交织在了一起,折磨着托奎恩。
He had kept this love and his trips and vigils secret from his comrades. Now, calling together the young men and boys who acknowledged him as their leader, he told them all what he had experienced and observed. Some, learning that the force-barrier was dead, urged an immediate assault upon the laboratory, and promised Torquane their assistance in capturing the girl.
他过去把这份爱情深埋心底,孤身一人行动着。现在,他召集了承认他为领袖的青年和男孩,告诉了他们自己所经历和观察到的一切。一这些人在得知屏障已经失效后,希望托奎恩可以立即袭击实验室,并向他承诺,他们将协助抓捕那个女孩。
然而,托奎恩摇着头拒绝了:

“这样的行为不应该是阿图洛斯的儿子所实施的,我不会违背那个女孩的意愿。恰恰相反,我会让你帮助我保护保管者,他们现在人数很少而且很虚弱,我们要保护保管者免受外来野蛮人的劫掠。”

托奎恩的追随者与入侵者作战的意愿并不亚于袭击实验室。事实上,外来族人被他们视为天敌,因为阿图洛斯的遇害始终被部落的人牢记在心。当人们都知道堕落的野蛮人潜伏在实验室附近时,部落中许多年长的战士承诺将帮助托奎恩击退他们。很快,这个年轻人便聚集了一支小型军队。

斥候被派出去密切观察堕落者的动向,邪恶的山民在日常的行动中变得越发大胆起来。在午夜时分,几个斥候报告说他们正在实验室下面的斜坡上集合。由于森林茂密,敌人的确切数量很难确定。有人看见他们中的一些人正用石斧加工这巨大的松树。很明显,袭击已经迫在眉睫, 敌人将会把松树当成攻城锤来使用。

托奎恩立即召集了他的军队,这支队伍人数接近100人。他们手持铜刀或长矛,装备着久经战阵的山茱萸弓,还有装满铜尖箭的箭筒。除了自己的弓和刀之外,托尔金还非常小心地携带了一个装满灰色粉末的小瓦罐,这是他从阿图洛斯的车间里拿走的。几年前,在懵懂无知时,出于一种粗鄙的实验精神,托奎恩把一小撮粉末扔到了煤床上,结果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在那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害怕再使用父亲制备和储存的化学物质。现在,在想起当年那件事后,他想到他可能会在与侵略者的战斗中有效地利用它。

这支小部队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前进,一小时内就到达了实验室所在的高度。树木繁茂的山坡上显然没有当晚早些时候蜂拥而至的野蛮人。托奎恩甚至开始担心他们已经袭击并占领了这座建筑。然而,当他和他的部下从花园边缘的森林中出来时,众人发现袭击才刚刚开始。地面上到处都是隐隐约约、无声无息的影子,敌人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扑向实验室。就好像一支影子军队正在围攻幽灵的堡垒。然后,可怕的寂静被一声巨响和野蛮人发出的凶猛嚎叫打破了。

托奎恩和他的追随者向前冲去,看到黑暗部落的战士正在往后退去。现在看来,第一次撞击时,破城锤没能攻破雪松门,敌人正在撤回以进行第二次尝试。

托奎恩身先士卒,用一根松脂点燃了为瓦罐准备的导火索。在他接近那野蛮部落的投掷距离之前,导火索就在肆意地燃烧。很快,他听到了另一声更刺耳的撞击声,接着是疯狂的呐喊和战吼。然后,托奎恩用尽全力扔下的罐子爆炸了,一道巨大的闪光照亮了整个夜空,还伴随着山雷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托奎恩已经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冲击波震倒在地。他的追随者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相信他们的领袖已经施展了某种诡异可怕的法术。

入侵者对这样的可怕场景还有深刻的印象。因为他们四面楚歌,狼狈不堪。有些人在黑暗中被托奎恩的部属刺中,其余的人则在松树丛中发出可怕的嚎叫。

这是黑暗年代开始以来,人类第一次使用火药。

托奎恩再度站起身来,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发现了几具被肢解的入侵者尸体,肉块散落在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园地上。至于其他人,要么被英勇的战士杀死,要么四散奔逃。

接下来,在当晚余下的时间里,他和他的追随者一直在守卫这座建筑。为了不让保管者误以为他们是敌人,他不止一次地走到门口,虽然那门口已经被松树撞得粉碎。托奎恩大声地呼喊着,宣布自己的和平意图。他本来希望女孩能给他一些信号,但在破门后面的院子里,除了喷泉那幽灵般的水花,什么也没有。所有的窗户都失去了光芒,实验室只剩下一片寂静。

天刚蒙蒙亮,托奎恩在两名战士的陪同下冒险进入庭院。他们通过敞开的大门,进入了狭长的大厅,大厅里只有神秘的蓝色灯光。一行人跟着大厅一路前行,托奎恩一边走一边喊着,但只听到空洞的回声。他们有点害怕,不知道沉默是否预示着某种狡猾的陷阱。最后,托奎恩走到了大厅的尽头,在一扇巨大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挤满了未知的、复杂的机器。高大的发电机高耸穿过天窗,高耸入云,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容器,还有装满无色或有色液体的小瓶和烧杯摆放在架子上。角落里有引擎正在发动,还堆放着成百上千的工具,这些器具的用途是年轻的野蛮人无法想象的。工具全都散落在铺好的地板上,沿着墙壁堆放。

在所有这些工具中间,一位老人坐在雪松木椅子上,坐在一张装满小瓶的桌子前。房间里的阳光不够强,老人的脸苍白而可怕,与他凹陷脸上的蓝色灯光混合在一起。女孩站在他旁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闯入者。

“我们是作为朋友来的,”托奎恩喊道,把弓箭放在了地上。

年老的保管者带着愤怒注视着托奎恩,他已经没有力量能够从椅子上站起来,而是向后一沉瘫倒在椅子上,好像他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老人颤颤巍巍地说着,用虚弱的手向女孩示意,女孩赶忙从桌子上举起杯子,紧紧地把杯子贴在老人嘴唇上。年老的保管者喝了一部分液体,然后,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他四肢无力地躺在椅子上,头垂在胸前,身体似乎正在衣服下面缩成一团。

有一瞬间,女孩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再次转向托奎恩。她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她从手中的玻璃杯里将无色液体一饮而尽,像尊倾倒的雕像般摔倒在地上。

托奎恩和他的同伴们惊讶而困惑地走进了房间。他们有点怀疑周围有什么奇怪的装置,于是冒险去检查那个倒下的女孩和坐着的老人。很明显,这两人都死了。于是他们恍然大悟,这种清澈的液体一定是种超出他们认知的毒药,是保管者科学的一部分。

托奎恩低头凝视着瓦莉娅那张静止而神秘的脸,心中充满了悲哀和困惑。本不该这样的,他梦想着能够进入保管者的城堡,赢得她的放心。他永远也无法找回保管人的神秘知识,再也没有机会去理解他们的机理,更不会能够阅读他们的加密书籍。托奎恩无法完成阿图洛斯的未竟的事业,他没有办法再用科技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这些事情,如果有瓦莉娅作为伴侣和老师,他可能还可以做到。但现在,在野蛮之夜解除之前,许多世纪和时代将过去。只有其他人的手,那既不是托奎恩的手,也不是他儿子的手,才能在漫长的时光过去后,重新点燃古老的知识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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