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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感染病

更新: Jul 9, 2021  

精神感染病

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比过去那些年月加起来都多,而我将在弥留之际写下那些可怕的经历。

“精神感染病”折磨我很久了。我是这么称呼它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致命而又匪夷所思的疾病存在,因此我或许拥有那该死的东西的命名权。莫名的沉睡是其的标志性,精神上的,而你的肉体并不会倒在床上或是别的地方。他,或者说我,会正常的生活,与旁人交流,享用美食,甚至于去旅行!而对此我有着清楚的认知,那不是我。也许不久之后的将来,这种恐怖的瘟疫将蔓延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发病之初是周二的早晨,熬夜使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但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我在早上七点准时醒来,我靠着窗户,凝望着窗外灰霾笼罩的世界,汽车在鸣笛,不知是被堵在了哪里不能动弹,聒噪的声响就像是在耳边回响。忽然,我感受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并伴随着突发的头晕。等到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就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于黑暗中摸索,迷茫且清醒,也许过了几万年,又或者只过了一秒,当时间的概念从我灵魂中剥离,我才窥见了一丝曙光,那是我沉重的眼皮,睁开仿佛千斤重的枷锁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瘫软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杯还剩一半的咖啡,尚温热的咖啡似乎在告诉我什么,而那时的我除了迷茫并没有感受到更深层面的恐惧,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到心上,只当是熬夜加班的后遗症。

从几分钟到几个小时,我开始有意识地记录我发病的时间,事实如此的令人抓狂,病情在不断加重!不属于我的时间越来越多,我的恐惧肉眼可见的在放大,我的生活正在一点点的被侵占,我在家中嘶吼,打碎一切我能打碎的东西,像是猫一样蜷缩成一团,可当那种撕裂大脑的痛感传来时,沉睡是我唯一的避风港,若非如此,我恐怕将陷入彻底的疯狂。

我试图保持最开始的冷静,在我仅剩的理智耗尽之前我去寻求医生的帮助,但除了一些我压根没听说过的药物之外并没有任何收获,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病症,医生也素手无策。不过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或者是心灵上的安慰,我逐渐从慌乱和疯狂中摆脱了出来,开始有意识地回顾发病前都经历了什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我在凌乱如同废墟般的家里来回踱步,时间,这将是重要的线索,我所经历的事……那场艺术展!

周一的那天,我参加了一场市内举办的小型艺术展,那是一场关于“历史文化传承”的艺术展,由一个名为“以撒”的艺术家创办的,由于其名气在国内并不是很广,再加上高昂的门票价格,所以当时参展的并没有几人,我也是因为心血来潮想要看看那些明明很普通却标价很高的艺术品才去的。

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它们多少价值,而真正让我注意到的是一块奇怪的陶土浅浮雕,那上面雕刻着扭曲的象形文字和怪异绘像,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与恐惧,就像是一种源自基因遗留的奇怪感受,当我直视那块浮雕时,似乎有股阴冷的潮湿的气息逸散开来,钻进了我的鼻腔里,我快步离开了那个展厅,事实上我径直离开了那个艺术展会,因为我认为他们的排气系统故障了。

在我想起那场有些怪异的艺术展时,我就在设法联系那场在展会的主人——名为“以撒”的艺术家,在托了几层关系之后,我要到了那个艺术家的邮箱,并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表示我非常仰慕他的作品,并希望他能出来与我见上一面,交流交流见解。我在焦急和不安中等待他的回信,好在回信来的足够及时,在我尚未发病期间发了过来,以撒表示同意见面,并约定明天下午在市立图书馆的咖啡厅见面。

在看到邮件的那一刻我长呼了一口气,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让我有种煎熬的感觉,我迫不及待的整理了下有些憔悴的面容,以求在那位艺术家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第二天的早晨我就出门了,随身还带了些医生开的药,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我的病情有所好转,隔了几天才会出现一次,而昨天正好出现过,我想,今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我叫了辆的士,一路催促司机再开的快些,在司机不满的目光下我安全的到达了图书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我讨厌等待!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耐性变得很差。我在角落点了杯咖啡坐下,看着端上来的咖啡我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恐惧爬上了我的脊髓,我抓起一旁的糖和牛奶一把倒了进去,当杯中的咖啡都已经变成灰色时我这才停了下来。

擦干净溢出的一咖啡,我随手拿出刚刚借来的一本书打发时间,不过我终究还是没有沉下心来看哪本旅游杂志,我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显然使我的行为看起来鬼祟,以至于周围的人都默默远离了我,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滴答滴答。

咖啡厅内寂静到能听见指针转动的声音,我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仿佛有一只凶猛的野兽到来,任何一丝声响都会引起它的注意,就在这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望向了咖啡厅的入口,直觉告诉我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脚步声很有节奏,简直就像是一首古典乐,我凝望着,忽然,一个身着哥特式洋装的少女走了进来,看年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红黑色的衣裙搭配少女有些发白的姣好面容,不由得让人觉得眼前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发现了坐在角落的我,莲步轻移,她来到我面前优雅的提起裙摆行了一个礼,“以撒。”我的口中蹦出了这个单词。

“我没有想到您是一名女艺术家,而且这么年轻。”我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对方的年龄让我对接下来的请求有些犹豫。

“我就是一名艺术家,货真价实,不需要加一个女字。”以撒小姐对我笑了笑,端起刚点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一对眉头皱到了一起。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将看完艺术展后出现的怪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复述的时候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未知的恐惧,尽管我并未受到实质的威胁,可是那种恶寒感却几乎将我逼疯。在这段时间内以撒小姐并未开口打断,她只是安静的听完,并给咖啡不断加糖。

在我大致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后我深吸一口气,对以撒小姐说道:“我希望能了解您艺术展上所展示那些历史,并且……想借阅您的那块陶土浮雕进行研究,如果您有什么要求都……”我恳求的话语到嘴边还没说出口时,以撒小姐就回答了我。

“如您所愿。”她带着浅笑,优雅中透着神秘,她先抿口咖啡而后从随身的小挎包中翻找出了那块陶土浮雕,递给了我,“不过我觉得这些文化对于您而言过度晦涩了一些,而我对您这种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给您一个小建议。”

她俯身凑致我的耳边说道:“在那片虚无黑暗的深处,是祂的宅邸,一切你渴求的答案都将在那揭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以撒小姐就站起,又向我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咖啡厅。留下我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幻想过对方可能会给我一耳光,或者嘲讽我是个疯子,我本打算即使要支付高昂的租借代价也要拿到那块浮雕,可是……容易的有点反常,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我忍住心中的反感,望向那块古怪的浮雕,以及那些扭曲如触手般的象形文字,陷入了沉思。

……

我没有别的办法!查询了无数的资料始终找不到答案,正如以撒所言,对于我这种历史门外汉来说想要探究浮雕中掩藏的奥秘实在过于困难,无能为力。我有些抓狂,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不,我想起了以撒最后所说的话。就在此时,我感受到头部那阵撕裂般的剧痛,在耳边还出现了一些之前曾未有过的幻听,像是某些生物的呓语,充斥着混乱与疯狂。

我在黑暗中摸索,穿越了万古的时光,行走在这个没有听觉的黑暗世界。黑暗深处的一切都让人畏惧,仿佛隐藏着千万恐怖的魑魅魍魉。我听从着灵魂的指引一直前进,不知何时一些感官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头顶上方一片漆黑里有点点雨丝落下来,宛如滑腻的触手钻进了我的衣领里,我的视线所及没有一件事物在动,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可能有一群章鱼一样怪异的生物正蠕动着身体,一起发出无声的冷笑。

一瞬间,我的听觉恢复了,耳边出现了一丝声响……是之前听到的恐怖呓语。我即将接近发出呓语的主人,虽然此刻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警示我必须停下,可我还是忍住了。

忽然,我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一束深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诡谲奇异的城市,那雄伟巨石和顶天立柱组成的巍峨城市被墨绿色的泥浆覆盖,看上去像是爬满了油腻的触手。它不符合世界上任何一派的审美,给人一种扭曲而又疯狂的感觉。我沿着不能算是道路的石板前行,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认为这片城邦的深处或许封印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但愿这只是我的臆想。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我快步上前查看。那是一处突出的巨大石板,上面倒伏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身着黑红色的洋装,那一刻,我的呼吸为之一滞,冷汗像是渗入了我的灵魂,她是——以撒……

早上十点钟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安心下来。哈哈,看起来今天天气不错,花儿在绽放,鸟儿在歌唱,万幸没有错过和我的朋友以撒的约定时间,那么,是时候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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