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非中心主义

Apr 15, 2023  

非中心主义

“中心主义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石,这一点已经在人类活动的任何领域中都已得到了证实……此刻中心主义高昂的凯歌,就是人类主宰世界的伟大序曲……”

学园的广播中偶尔会播报跟当下热点有关的话题,这已不是新鲜事,但令我感到吃惊的是作为潮流的“中心主义”其辐射范围竟已覆盖到学园广播这一偏僻角落了。

“中心主义”的潮流,或者说“中心主义”的大众化,是在近几年开始兴起的,最初是在新自媒体上起势,后来像病毒般席卷到了广告领域、产品设计领域、工程技术领域……直至征服科技和哲学两座知识堡垒。时至今日,即便是过时的老掉牙报刊和无人问津的学园广播也要对“中心主义”俯首称臣。这确实是“中心主义”的胜利。

我本人当然也是“中心主义”的忠实信徒——倒不如说现如今还有谁不是“中心主义”的信徒呢?对于“中心主义”兵不血刃的伟绩我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内心仍是对此感到高兴的。毕竟这也证明了我是站在正确一方的。

我在广播的声声赞叹中推开用于“文学评论社”社团活动的教室的大门,在离门最近的桌子边上找位置坐下来。但等我坐下后我才发现,我所坐位置的对面也坐着一个人。

“文学评论社”的社团活动时常会要求社团成员就某一话题进行讨论,因而在每张近半米的桌子前后都对称地放着一把椅子,用以方便成员讨论话题时的交锋。

但今天没有社团活动。我来这教室只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看书,图书馆里的位置太满了。想必坐在我身前的那位同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来到社团教室的吧。我仔细瞅了一眼那位同学,他此刻正一边手捧着一本周年纪念版的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阅读着,一边端着装有温热咖啡的马克杯啜着咖啡。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是一年级哲学系一位“臭名昭著”的学生,姓绪,他时常旷课,即便是偶尔去上课了,他也会在课堂上公开与老师辩论某一话题,然后极尽所能地去讥讽老师,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气昂昂的雄鸡,他的成绩和审核却是惨不忍睹。可以说,他是我们这一整个人文学院最名副其实的“吊车尾”。我不禁为马克思感到担忧,也许在他离世百年后他的作品还要遭到来自这位无名小辈无妄的指责。

我从书包中翻找着自己等下想要阅读的书,其中有多本俄国文学著作:《契诃夫短篇选集》、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高尔基的《在人间》、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还有一本俄国文学评论:托洛茨基的《文学与革命》,这是我为下个星期文学评论社团活动的主题“俄国现实主义文学讨论”所准备的材料,除此之外则还有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再往下翻则是最近爆火的两本《文学评论》杂志和一本恩格斯的《反杜林论》。

对于文学著作和文学评论的阅读,我今天所完成的量已经可以说是足够了,再读下去也怕大脑会过载了,要不去看会《反杜林论》吧,这样也可以从恩格斯对杜林的反驳中学点辩论的技巧。再者,我也想看看“吊车尾”同学会对我拿出这本书做何反应:是那种寻到志同道合者后迫不及待地交流观点,还是发现自己所敌视的理论信徒就近在眼前时的不满排斥。

我故意在拿书放书时搞出动静,但绪同学似乎并不是那种会在阅读时分散注意力的人,他仍旧悠闲地品一口咖啡,随后投入到他所沉浸的文本当中去。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自讨没趣,翻开《反杜林论》细细咀嚼起来。

学园广播仍在为“中心主义”献上喝彩,而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对于杜林的极尽挖苦和幽默嘲讽则在这阵阵喝彩中赢得掌声。不得不说,恩格斯不愧是第二提琴手,他的辩论技巧和学识渊博使我不禁宛然一笑。很快,我也沉浸在身为骑士的恩格斯挑战杜林风车这一理想主义舞台剧中去。

不知不觉我已经读完《反杜林论》的“哲学编”部分,正当我想继续往下阅读时,我的对面传来了合上书本的声音——看来绪同学已经读完了他手上的文本,绪同学从他自己携带的不锈钢保温杯中往手上的马克杯里添了点咖啡,随后抿了一口在嘴中。正好此时,学园广播也结束了。

“果然,‘中心主义’只是庸碌人类用以保持虚伪自我清醒状态的劣质咖啡罢了。实在无味。”绪同学像是无意间脱口而出了这番话。

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就是传言中那张目中无人的狂妄嘴脸啊!我不禁想要讥讽他几句,就像恩格斯讥讽杜林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现如今人类所有领域的大拿们,都只不过是‘庸碌’的水平?而且如果说‘中心主义’是劣质咖啡的话,那么你喝的又是什么咖啡呢?大名鼎鼎的绪同学?”本来我还想用更加挖苦的方式去讥讽他,但一想到这毕竟是与人第一次见面,太过不留情面的话也许会留下个坏印象,也就作罢了。

绪同学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对此笑了笑,“是的,我的确认为现如今‘中心主义’所谓的大拿们都是庸才,但我想我需要强调我的言外之意中并没有‘我是天才’这类意思,我很清楚我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庸才,一个秩序下的庸才,一个喝着‘反中心主义’咖啡的庸才。”

“‘反中心主义’”,我不免发笑起来,“这还真是个新鲜的名词,那么敢问这个‘反中心主义’,它的原则是什么呢?”

“‘中心主义’怎么来的,它就怎么反着来。”绪同学又把皮球踢回给了我。

“你知道社科领域的‘东方主义’吗?”我又反问道。

“以我不准确的理解而言,这大概泛指西方学者对于东方文化的一种刻板印象或是偏见。这里我们先不讨论政治意义上的殖民主义范畴。”绪同学的回答倒是严丝合缝。

“很好。我们就以你所解释的‘东方主义’为基点。‘东方主义’在字面释义上明显是与‘西方主义’所相对的,应当以东方为中心展开的学说解释,是吧?”我准备好向他展开攻势的方案,向他抛出诱饵。

“当然。”

果不其然他中招了。

“但在其实际语境当中,‘东方主义’所表现出来的恰恰是西方学者居高临下的态度和以西方文化为中心的对东方文化的拒斥。这点你不否认吧?”

“当然不否认。”

“很好。那么你的‘反中心主义’是什么货色?跟‘东方主义’这种愚蠢货色一样吗?还是说?”我将问题扳回了原点。

“邹同学,显然在你的论述中预设了我的‘反中心主义’原则实际上还是同‘中心主义’原则相一致的,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思,我所说的只是也只可能是:‘中心主义’怎么来,我的‘反中心主义’就怎么来。通过对原则性的解释来看这句话,它所表达的无非是,‘中心主义’以人和人的活动为基点展开对世界的解释;而‘非中心主义’则以非人为基点展开对世界的解释。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绪同学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显然他没有被我的节奏所影响到。

我意识到绪同学与我展开这个话题的讨论并不是为了争个对错高低,而是像展开一种对于知识的讨论。我放平心态,开始尽量以严肃的态度去对待这个话题。

“可是,以人和人的活动为基点与以非人为基点,它们之间的区别不是跟字面释义的‘西方主义’和‘东方主义’是一样的吗?可无论是以西方为中心还是以东方为中心,其本质上不仍然是‘中心主义’的衍生产物吗?”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日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看看能不能举个例子。”

“除了阅读的话,我偶尔会去看恐怖片放松放松。”

“那我们就以恐怖片为例。一般来说,受欧美影响的恐怖电影往往以可怕的未知生物和以此为基础出现的‘跳吓’为主要内容;而受东方影响的恐怖电影则往往是人群的集体癔症、癫狂和为此行为作诠释的神秘原因——或怪物或诅咒或心理学——为主要内容……”绪同学看向我,似乎在向我确认他的说法是否存在问题。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吧。”我勉强答应下来。

“你觉得这二者,哪个是‘中心主义’的衍生物?又或者说二者都是?”绪同学把问题丢回给我,像是苏格拉底的助产士。

“欧美主题的恐怖电影主要以可怕未知生物为卖点,但这种卖点的前提是需要人被吓到,或者说,这些可怕未知生物是按照人所恐惧的形象塑造出来的,就像人会被形似自己而又不是自己的东西吓到一样,所以欧美主题的恐怖电影,我觉得是‘中心主义’的衍生物。东方主义的恐怖电影……它本身就是通过放大人的异常或人的活动的异常来营造出恐怖氛围,只不过为这种异常找了个非人的解释作为逻辑的担保——这里不算上心理学,那么很明显它也是‘中心主义’的衍生物。所以,我想二者都是‘中心主义’的衍生物。”作为‘中心主义’者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的,这二者都是‘中心主义’的衍生物。那么,现在假设如果存在一种‘非中心主义’的恐怖电影,你觉得它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样的?”绪同学又把问题丢给我,但这次的问题颇为刁钻。

“额,我不知道。也许是某种怪物满天飞而人类无足轻重为生存疲于奔命的这种?”我一头雾水。

“在人类无足轻重这一点上差不多是接近了。但我觉得还不够准确。我认为‘非中心主义’的恐怖电影并不一定需要出现怪物,因为这会与人产生对比,从而可能滑到‘中心主义’的斜坡上去。‘非中心主义’的恐怖需要的是一个非人的世界,或者说非人的宇宙。”

“‘非人的世界’,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我也只是个学徒的使者,并不能准确地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但就我自己的理解而言,我认为那代表着‘秩序’。”

“‘秩序’?你的意思是需要存在一个‘非人的秩序’?”我更加疑惑了。

“不不,你理解错了,并不是‘非人的秩序’,而是‘人无足轻重的秩序’。‘秩序’本身包括了一切事物在内,人的或非人的,实体的或非实体的,而‘秩序’本身是绝对的实体。”绪同学解释道。

“听起来像是启蒙运动中机械唯物主义的变体,还沾了点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影子。”我试图理解绪同学所说的内容。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机械唯物主义所要做到的在我看来更多是为‘人征服自然’这一命题作理论上的背书,尽管它肯定了不过是物质的某种机械运动,但它却为人征服自然,或者说人征服‘秩序’做了某种保证。而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则是从人类主观角度误解的‘秩序’形象。在我看来,这二者都是不可能做到的。”绪同学继续解释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非中心主义”中,人不可能征服‘秩序’,甚至于人去认知‘秩序’都是不可能的?”

“是的。就好比蚂蚁这类生物,作为个体的蚂蚁可以选择去寻找蔗糖或是采花蜜,这是它的自由意志,但它不能决定它不去进行觅食活动,这是蚂蚁社会的机制,也就是蚂蚁社会的秩序所决定的。蚂蚁本身不可能征服蚂蚁社会的秩序或认知到这一秩序,但比蚂蚁更具智识能力的生物可以,或者说能够决定蚂蚁存亡的生物可以,例如人类。人类可以将各种昆虫其生存行为的秩序归结为昆虫学,但人类无法认知自身社会运转的秩序,也无法征服它。”

“可是,人类社会不是经过了各个不同的阶段吗?我们不是也能够认知并改造那些社会阶段的秩序吗?”

“‘秩序’本身并不是形而上的。或者说,并不触及‘秩序’本身运行逻辑的改变都是允许的。人类社会秩序的运行逻辑是为了保证人类的生存,只要不触及到这一点,那么对于人类社会秩序形式上的更变都是可以的。”

“那照你这么说,人类社会的秩序不就是‘保证人类的生存’吗?”我觉得我发现了盲点。

“并不是。‘秩序’本身和其运行逻辑之间也存在着秩序,这是一种无止尽的嵌套,而就连这种嵌套本身也是一种秩序。或者我再举个例子,作为个体的人需要吃东西是一种秩序,其运行逻辑是‘为了保证个体人生存’,但个体人吃什么是可以由自己选择的,可以吃饭也可以吃热狗,这是在秩序形式上的更变,而这种形式上的更变又是无穷尽的,何况在其决定层面也存在某种秩序,但个体人不能够在不获取能量的情况下生存,因而‘作为个体的人需要吃东西’这一秩序是无法被个体人所认知和征服的。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

“额……似乎并不理解。”别说不理解,我都快不知道“秩序”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唉。你听过‘缸中之脑’的假设吗?”绪同学忽然转而问道。

“不知道。”

“是由哲学家希拉里·普里南所提出的假设。它设想了这么一个场景:假如有足够高的科技水准,能够使人的大脑脱离人体并通过科技手段使大脑模拟出一个人所进行的正常活动,那么这个被模拟出来的人,他会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处于模拟状态的大脑吗?”

“想想就令人胆寒。”

“这其中就有‘非中心主义’的影子。你可以把人当作是那个被模拟的大脑,而在大脑认知之外的,则是‘秩序’的存在。”

我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是在读《反杜林论》?”绪同学又转开话题。

“是的。”

“你觉得共产主义是‘中心主义’还是‘非中心主义’。”绪同学再一次向我抛出问题。

“共产主义其目的是为了人的全面发展,所以是‘中心主义’吧?”

“想知道我对马克思的看法吗?或者说,对共产主义的看法?”绪同学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

“想。”但我确实想知道他的看法是什么。

“共产主义的目的确实是为了人的全面发展,然而人的全面发展在马克思的推论中势必导向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也就是人与‘秩序’的‘和谐共处’,尽管这种‘和谐’是被诗化的。或者说,在共产主义之后,在人类取消异化状态之后,则是马克思的,或者说是共产主义的‘非中心主义’——作为目的的人被视作是‘秩序’的渺小常态。当然,至于这种‘中心主义’与‘非中心主义’之间的转变如何发生,那就只能求问于神奇的辩证法魔法了!”绪同学拿出不锈钢保温杯,试图从中倒出温热的咖啡,但在我们漫长的谈话中,他的咖啡已经消耗完了,随后他皱起眉头,摇了摇脑袋。

“好了。我带的咖啡也差不多喝光了,我先走了。”话刚说完,绪同学就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

我无心思考绪同学的话中是否有对马克思的挖苦,也无力去捍卫马克思的名誉,我的大脑还在思考他所认同的“非中心主义”那套说辞。它们太过冗杂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离开教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寝室的,就连上床前的洗漱我也毫无印象。我的脑海中全被那团“非中心主义”的邪说盘踞着,现在在床上躺着的那个我,那个完全在困惑中无形遵守了秩序的我,恰好是“非中心主义”中人类的现实写照!

我在困惑、幽惧和昏沉中不知何时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和同届学生在一艘大游轮上举办着什么典礼,我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悠闲地喝着免费提供的饮料,欣赏着晴空万里的大好风景,与朋友们就文学话题展开讨论,尽兴时每人相约作诗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正当轮到我即兴作诗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甲板室中快速走出,随后一把将靠在栏杆上的我推下甲板。那是绪同学!我在慌乱的自由落体中一头扎进大海,邮轮随即在我的身旁向前远去。我在窒息前拼命挣扎着向前扑腾着,可身体却越来越往下沉去,最后陷进一片漆黑之中。我实在憋不住气了,身体本能地张开嘴吸气,却满满地灌进了海水,我有些作呕,却无法吐出东西,海水即将灌满我的胃,我循着生存意志拼命地挣扎着挥动双手。忽然,我的双手像是敲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发出“咚咚”的响声,我愈拼命敲打着,那响声就越急促明亮。

终于我在慌乱中醒了。我看着逐渐从我身前没下去的营养液和眼前碧绿色的硬质玻璃环形实验舱,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我环顾四周,发现在我的眼前有一片荧绿色的光芒,其余四周则是无边的黑暗和部分受这光芒恩泽的实验舱,仅我所能看到的实验舱数量就已经不可理喻了,然而这地方却像没有边界一样延申下去,实验舱也就没有边界地分布下去……

我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看向那片荧绿色光芒所在的位置,那仿佛是一个实验室,其中有几团模糊的身影在活动着,然而那似乎也不是人的形状。

缸中之脑!那即是‘秩序’!

我的大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随后实验舱的四个角落里开始灌入营养液。我无法动弹,只能静静地等着营养液将实验舱灌满,将我重新带进绝望的窒息感中去。

我深吸一大口气,从睡梦中猛地醒来。我坐起环顾四周,但那都是我现实生活中正确的模样,这里没有封闭的实验舱,也没有荧绿色的诡异光芒,有的只是一个个还没睡醒的同学和一个安安静静的寝室。我看了看放在枕边的手表,上面显示现在已经六点二十了。我缓了缓心境,起身准备洗漱,以开始一天的生活计划。但绪同学所带给我的阴影却仍旧困扰在我的心头,我决心要挑个时间再去与他好好交流探讨,起码是要把这遭阴影从我的内心驱逐出去,无论用上什么样的方法,或诡辩或无理取闹也好,只要有效就行!

终于等我熬过漫长的上午课间时光后,我在午间休息的空闲时间里找到了学工处的老师,请求他帮我找一下一年级哲学系的绪同学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一列列的表格和信息通过电脑屏幕反射在学工处老师的眼镜上,鼠标滚轮的声音“嚓嚓”地响动着,在茫茫的信息海中搜寻着那个使我痛苦的人类。

“同学,学校登录的信息里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一年级哲学系绪同学,你是不是记错人名了呀?”学工处老师像是在替我尴尬般讪讪地问道。

“怎么可能?老师你再帮忙看看一年级哲学系有没有成绩很差审核都没通过的吊车尾学生。”

又是一阵鼠标滚轮的响声。

“没有哦。一年级哲学系的孩子们没有成绩差到没能通过审核的,都是及格了的啊。同学你是不是记错系了?”

不,不可能的啊……就绪同学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他除了是哲学系还能是什么系啊!

“那老师,你有什么同学总是跟老师对着干还时不时逃课的印象吗?”

“就我入职的四年时间里,好像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学生欸。”老师面带微笑,尽量不使我难堪地说道。

我顿感五雷轰顶。

“好的,那谢谢老师了。”

我走出学工处办公室,往寝室的方向走去。我边走边回忆着昨晚与绪同学的讨论,那不可能是假的啊!

正当我走到寝室门口时,我忽然注意到了两个细节:为什么绪同学会知道我姓邹?明明我从未自我介绍过。又为什么他会引诱我说出想知道他对马克思的看法?明明我没有提到过。

绪同学真的是人类吗?他真的存在吗?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同时我的气管像是被切了个小缝一样使我喘不上气。我想我得常备安眠药了。我现在知道昨晚绪同学未能说明的“非中心主义”的恐怖是如何起作用的了:

那是通过某种手段使人意识到‘秩序’的存在,同时又不得不在其日常中时刻注意到其在‘秩序’中的渺小和不可理喻,以及在日常中发现‘秩序’中其他的未知所在!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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