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在这面湖泊畅游时,我还是个相对年轻的颌齿类鱼种,他们经常说我面色红润,精力充沛,在某一方面来说的确是这样。我曾在波士顿山脚下有一片广阔的领域,自己也喜欢那里,但我更倾向于我真正在乎的东西。这方面我是个个人主义者,不过我并没有把这份压力强加给我的同类们——好吧,说实话,我的态度更接近于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受到正规的传统方法的束缚,以至于没有同类认可我并批准与自己繁衍,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在各方面都称得上见识过世面的鱼了,因为我在无数次人类的捕杀中逃匿,这有我独到的方法,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满足于在佛蒙特州的荒野中迷失自己,我选择在自己巅峰的时期脱离群体,去酝酿自己的计划。
我把自己的家建在一片耸立的大树底下,几乎与世隔绝,三年来,没有任何同类听说过我的消息,直到我开始啃食同类,也许我的动机既是好奇心,也是在从事某向研究,不到一星期,我就在这幽冷逼仄的水下空间里杀害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颌齿鱼类,直到我被人类捉去如同中世纪女人般活活烧死。
与我料想的一样,自己并没有死去,而是变成了一座泥制雕像,我的脑中也拥有了很多莫名的知识与记忆,我是个兵马俑,虽然想要在这独特的视角里多陶醉一会儿,但我清楚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做,顾不上周围被我吓到昏厥的盗墓贼,我拨弄着挡路的泥块,四周开始逐渐崩溃,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向上的路途越来越陡峭,我知道自己已经爬不出去了,尽管我曾经暗示自己,说服自己过完鱼的一生,去追求一条颌齿类鱼种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我确信,所有的一切只是表面,某些方面应该早点结束,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越是痴迷越难以逃脱,但我对这个想法的专注却令我压抑不住。我对自己也很不耐烦,我身体的结构令我目前为止屈从于常规,直到漂泊的大雨浇灭了我最后的希望,我的四肢开始土崩瓦解,自己摔落在秦朝墓穴的泥地上,雨水与狂风淹没了我的身躯。
自己算是比较顺从的那一类人了,平时很少与同类交谈,尽管早已歇斯底里,却依旧在遵守着来自旧神的规则。我在一处充满气味作呕的港口,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为了找到那件物品,顺便向周围人打探情报,我开始贩卖鸦片,这让人进入美好幻觉的事物,它与我遭遇相识,我终其一生都在自己的世界内画地为牢,却并没有可怜那些被我祸害的人们,而是想让他们与我一起承受痛苦,或许这就是每个物种的劣根性,直到禁烟大使把我缉拿归案,在我被数万人仇恨的眼神中,于虎门斩首时,我终于知晓了每次死亡的惩罚,而这次便是让我无法获得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
差不多这个阶段了,计划里的音符停止了,我的身体日渐萎缩,旧神夺走了我的权柄,一切开始变的原始,我不知道下次醒来还会不会记得这一切,若是死亡便达成了我的目的,但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进入下一次,进行那无休止的轮回,而那最后一次,将会是记忆,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我是一颗拥有思想的枫树。
我在思考计划的纰漏是什么,当我开始注意着自身的与众不同,当我开始不间断地拥有记忆片段时,我便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根由了,这是来自地狱的煎熬折磨,我逃脱不了命运的挑衅,我的身体逐渐腐朽,一只啄木鸟在我身上不间断的啄食,我的身体千疮百孔,拥有思想的代价就是承担知觉的痛楚。那只啄木鸟直到三个蚀洞后才姗姗离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想到了自己对同类做的一切,那或许就是曾经的他们,后来我被伐木工砍掉并卖给他人,我被做成了铅笔,他们在我体内插入铅石,有些麻木,它要消磨我的耐心,我知道的,但或许,它成功了,我心中原本恪守的那些信念已然有些动摇。他不断地驱使自己去完成某个目标,并不懈地努力,但这种努力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法证明的,而且即使他的目标达到了,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这是近乎荒谬的狂热主义。冯 · 威德森说:“人类古代总生活在树上”这是我在课本上看到的知识,近几年我才把全部的生活投入进这个主题之中,因为我总是感觉它会给我带来什么启发,我一直以饱受折磨者的姿态俯视自己,但这样的结果致使我成为了一个尽力去模仿自己的人。代亡者即将沉沦,直到一条机警的德国牧羊犬进入我的视野,它虽然用铁链锁着,却并不凶恶,但却在我的回忆里出现过,那是我死亡的头颅前,它在不停舔舐我的脑浆与血液。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但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在人类的光景里,他解开了生命的锁链,贪图科技的究极,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始自然规律,为了把我的记忆送回那个人类出现之前的时代,回溯人类遗传的过去,我——安布罗斯被困在了那个进化时期,而这可怕的结局则是由我自己亲手造成的,我沿着窗边滚落在地上,任由自己被突然暴起的牧羊犬咬烂撕碎,这一次,我将彻底死去,去偿还犯下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