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神明永恒

Aug 1, 2023  

作者:疯狂盒子

我在等待。

在冰冷的木的棺材里,体验着我未来的居所。木料并不是很好,粗糙得很。大概是合欢木的。上面还满是芒刺,轻轻扎入皮肤。便泛起一片又一片的红疹,或许是因为我过敏罢了。但是不知怎的,又闹得浑身痒痒。想要躺在这里睡一睡,倒是困难。

我在等待什么?难道是等待着那放在旁边的棺材板会自动合上,难道是等待………

不,算了,算了。我这么心里默念着,希望得到一丝救赎,得到一丝生机,一线希望,哪怕是一股劲儿,一个敲门的声音。让我强迫着把自己撑起来,看着我曾经爱过的世界。与他们交谈,然后与他们送别。又回到自己的棺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美好的一天。

果不其然,有敲门声。

“你赶紧赶紧收拾你自己的屋子吧,溯,到时候把你的病给激起来,”那是我的朋友,或许算是。我欺骗她,就像我向来都如此,可是当我与她坦诚相见的时候,她以厌恶的目光,如同看大街上的断腿狗的一样看着我。“别等到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知道吗?死不瞑目!”

棺材的四壁像一个暖暖的茧房,把我包裹住,使劲舒展身体,那脚踏实地的感觉和头顶着的木头所组成的压迫感真的令人舒适。但我真希望我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形体。毕竟过几天就不会再关心我了,那里将会有真正的孤独与无尽。

如果是昨天,或是很久以前的话。白,她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女孩。金框眼镜,那是以一颗白得出奇的脸庞打底的。仿佛就是一个吸血鬼,惧怕阳光,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似的。不过看他的神色,让人们第一想法便是一个纯洁的女孩,而不是那种行将就木的苍白。鼻梁太过于高耸了,尽管那副眼镜尽力地按压着,鼻尖也开始翘起来。这是一副可爱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要吻她的嘴角。

我知道,她也不是说跟我见那些酒肉朋友一样。但是更大的问题是伪装,我一直在跟他伪装,尝试漂白把自己淡化,不要侵入她身体与意志,就像画板那一层水彩打底。我曾以为经历了几乎从出生就开始的多年的友谊。我会渐渐说出来真实的模样,说白了就是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到头来发现只是一种这罪过,一种痴心而贫乏的妄想。

“你今天吃药了吗?你还没有吃药!”她看到了我桌上放的零零散散的几个药片,原本说是要早上吃的,后来觉得烦闷,于是没有了后续。“你他妈简直是疯了,你还不知道你昨天磕的那个伤口。啊?你不吃这些,你会发烧,会死!会死!”

我也知道我在她现在的人生中是什么样,一个存在,一个累赘。一个他不得不照顾人,我在无形中绑架她,强迫为我做事,帮我收拾屋子。但是如果我拒绝,那这件事便会愈演愈烈,因此还是我沉默了。

“张嘴!”她只是把药片泡在水里,然后晃荡晃荡。

“你走吧……”我只是这么默默地说着,但似乎激起他的愤怒了。

“你给我张tmd嘴!我他妈才不想让你死在我旁边。”

我只得不由得心一颤,浑身麻木,脑袋里嗡嗡的。机械般地张开了嘴,感受着药片溶进水里,析出淡淡的苦味。积攒那么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毁于一旦。“多么无情的原因啊,她个自私自利的恶魔,混蛋!”我心里默念。但也给我了一个契机……让她逃离我这个混蛋,以一种更加鄙夷前厌恶的眼神看我,让她毫无心理负担的抛弃我这尸体的残渣,随后活的轻松开心。

“你相信克苏鲁吗?”我便这么说,想尽办法撑着自己三天没有吃饭的身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你不要再收拾我的屋子了,我没事的,我很好。”

“我告诉你,啊,”她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泛着那尖利的红光,似乎已经刺穿人的脊髓。“你要是但凡敢信那玩意儿,我杀了你。”

可是从那坚毅而又愤怒的神情中,仿佛带着一丝期望。在那一丝希望中,隐藏着欢快与自由。“她在盼我死。”我想。我看到了她安心地锁上了我的房门,自顾自地吹着口哨,然后跟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去海边玩。大概是山东威海那里,或者是黑龙江。只要不是在这里陪我这种社会的渣滓。可倘若我是死了,她会“惭愧的无地自容,每天以泪洗面”了。

“我相信这个,你赶紧走吧。”

“我信你个鬼,你他妈给我好好活着。”

我和她的世界都不一样,她那完美而又无缺,坚毅而又向上的想法和牢不可破的观点,就像一个碎石机把我的一切乱七八糟的思索地碾碎,燃烧。化为沥青,给铺马路。每当我与她对话,我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崩塌。不能说人们不理解,只能说不理解所有人,别人总是安慰我,说这种想法是生来的环境而造成,这却让内心却更加寒冷了。平时看着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狂欢。狼吞虎咽着美味佳肴,在我眼里如同茹毛饮血。所鼓吹的所赞扬的,不过在我眼中就是如同尸体与人祭,每次他们问我,你怎么想?你是不是也这么想?挤出一个士兵般的微笑,然后点点头,然后加入他们的狂欢。他们盼的说一次又一次地盼望的渴求的天堂,就是我的地狱,尝试挤出一些那些不明所以的话来尝试产生一些共鸣,结果只是无能罢了。

殉道者……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能遵从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他们可以面露笑容地与人谈话?嗯,在哪一点受到了与他们不同的教育?我那里……

“走了,再见。”

“嗯,慢走。”

当晚,我变成了一名克苏鲁的合格的信徒,在那阴暗的互联网上搜索着资料。但搜到的只是琐碎的只言片语。还有清一色的负面言论,但也许是与其他人所想得不同的原因。甚至开始那有点理解同情……不,我就是那些人。那些被污蔑且走投无路,到这一步的人。如此皈依而狂热,大概是有一个冰冷且惨痛的过去罢……倘若我加入了这个教团,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能拿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来得到一些鼓励与认同的话,那也就是不算失策了。

在庞大的搜索量之后,我终于屈服于那些所谓的人民大众。那血亮的眼睛真是反射着一切光芒,杀死了一切在夹缝中生存且摇摆不定的人。就像参天大树,察觉高楼大厦遮住了自己的阳光,便开始用那粗壮且庞大的根茎,吸收旁边那本该属于花花草草的营养了。但是在那夹缝中的角落,树杈的影子下露出来的一点点阳光。有着那一丝诡秘而玄妙的信息,一个网址。点进去竟然发现是,一个关于克苏鲁的交流论坛。那神明,那神明真是圣洁无比,尽管人们一次又一次地诋毁他,侮辱他,但是他仍然展开了自己的双手,露出了自己的胸膛,准备向人们展示自己新的面貌。毕竟我是一个胆小鬼,还是一个好哭鬼。在什么地方,依靠臂力也不能取胜,更不用说什么道理。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可怜的触手深渊。

我的心灵在呼唤着,渴望着。那种纯粹高尚的,不求报酬的行为和毫无利己之心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还有这种生活的完美的实践者,他们狂热而又癫疯的信徒。是多么令人感到深深的倾慕与向往(这里化用,原文是杨伟在人间失格中的译序)。

不能说我,算了,我简直是爱上了这里。那些神明或许形象丑陋,或许做出一些非人的怪事。不过我一口咬定,是我心里的圣母,那是我的救赎。那压抑沉闷的心,突然爆发出来,化作一次次地祈祷的虔诚。

现在意识到我已无法自拔,已经太晚了,这东西就像海洛因一样,一直缠绕在我的脑中,无法离去。那种感到自由与美的象征,那从中感到的爱与荒诞的掩饰。都会通通吞下,然后绝不归还。

其中有一个仪式还是相对于有趣的,那是一个关于剪掉手指甲的一个文章。他说要把一个人的指甲盖完全地撬下来,泡到稀硫酸里,吃下去,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遭身边所有人怨恨。然后我照做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除了这些可怜巴巴的仪式外,还有一个比较吸引我的东西。

那就是显露出来那纯粹的恶意,不加修饰大家甚至以完全诅咒的方式打招呼,提出问题都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答,甚至有些人会教唆犯罪,和他不敢做的事物。

我胜利了,我成为一个完全无可救药的混蛋。现在我只需要摆脱我那个朋友,他的人生就完满而幸福。

看看摆在手旁的药片,就沉默了一会。还不知道要不要把它吃下去,明天那朋友还会过来又会催促我。倒也真是够烦人的。

等一下,药片……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搜就在刚才那个网站上,可是翻来翻去就是没找到。于是想着一定是自己熬夜熬得太晚,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并不打算再想这些事,睡下了。

凌晨两点,我打算我要写一篇日记。算是半个遗言,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愿了。

刚打开顶上的灯,却发现灯泡噗地一下炸开,保险丝烧断了。只能靠着台灯的一点点微弱而强烈聚焦的光芒,写着这一点东西。

2023年8月3日………

随后什么也想不出来,甚至我都开始觉得这种做法就是一种错误,我也许要死得越加无意义,越加令人恶心,越加令人憎恨,这方才是让人舒心。让人可以完全不顾好好活下去的正道,可是那我死了什么都没了,还糟蹋了这个房子。不过,对于某些小青年来说,低廉的房价也算是好事……

于是把那张白纸打上线,后来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写不出来。气急败坏六把那张纸团了起来,从窗户外面扔了出去。

扔完才发现这是家里唯一的白纸了,现在我什么都写不下去,也什么都写不了,好歹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从来没有在棺材里睡觉,我这么想。可不久后,我将在那里长眠。也许或者是先体验体验,到处为后面的事情铺平了道路。

可刚躺下,却发现远没有那软软的床垫舒服,习惯了侧躺姿势,压迫着右侧的槽牙出淡淡的隐痛。我好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碰过牙杯,近几天整个人都沉浸在短促和最迅速得到的快乐之中。

“我抛弃了未来,”我在那棺材里侧躺着,卷着自己的发帘,“希望明天她不会来,死神能带我走,不然我又得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煤炭,倒也烦人至极。”

“嘿,我说你,我真的信克苏鲁了,赶紧走吧。”

她压根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只是自顾自地往我嘴里塞药片,打扫房间。如果是一个月之前,她可能还会说一些激励人的话,然后苦口婆心地劝我说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个耐心,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只是像照顾一个活死人一样照顾我,难道是要尝试用那种最后的尊严来打动我吗?

“你要是真信,拿出点证据来,别给我这胡扯,我知道你想什么。”

“我……”我只得支支吾吾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关于掰掉指甲,一直所有人怨恨的事,其外还点缀了不少刚学到的“术语”,以至于让她觉得我更专业。

“溯……”

白得声音立马变得沙哑且空洞。像爬满跳蚤的干尸,蛋白质变质硬化……我的身体不禁颤抖,慌乱与恐惧爬满心头,耳鸣又开始响起,像是外耳道里进了苍蝇。

“你说得属实?”

她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天哪,那眼睛,那眼睛不再有正常的眼白,而是由血红色大地,上面铺满了暗蓝色的静脉。晶状体伴着瞳孔转成了金属色,仿佛有人在那滴了水银。眼角拉开,流出了淡黄色的脓水。随脸颊流下,滴到了纯黑色的夹克上。

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但白抱住了我,双臂紧紧搂着我的后背,感受着她的平缓而沉稳的心跳。我的焦虑与慌张倒也平复了不少。

“不要害怕,溯。”她在我耳边耳语,弄得我浑身发痒。恶寒爬上脊髓,我也抱住了白,可,可……指尖刚刚触到她的皮肤,发觉她的身体冷的像冰块,我只得缩了回去。

“我,可以安心地死去了吗,白……”我的双唇不停地颤抖,一股寒冷伴着温暖的感觉,冲上脑门,她还在抱着我……愈发地紧了。

“你不能,”她在我耳旁低语,“你以后就是我的仆从了,你要无条件地屈服于我的任何命令。”

我现在意识到了,她不是白,只是套在她身体里的神秘物质。那只是一副空洞的躯壳……

我不断地挣扎着,尝试要蜕出她那手臂牢笼。可是只是越来越紧,知道我双脚一使劲使出了解救性的一踹。我便离开了我自己的房屋,关上大门,从楼上冲了下来。

“救命!救命!”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那旁边突兀的绿化带和柏油马路,两栋楼中间的犄角旮旯,几只似乎不怀好意的流浪猫在盯着我。血色的阳光冉冉升起,吞噬着天空,闪出了那强烈的红色光芒。

我拖着我自己疲惫的身躯靠在一棵树旁。坐了下来,仔细捋着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即报了警。

“110吗,我……”

“你昨天晚上看的那个网站吧?是吧,溯。”

那是白的声音,那如同干瘪的面包一样,像虾壳上干枯的几丁质。

“叔叔,警察叔叔,我……”

“像你这种人,直接死掉罢了,为什么还要救你啊,真烦……”

突然,旁边的流浪猫成群结伴地扑了过来。在我身上胡乱地爬着那爪子,甚是尖利,挠破了我的皮肤,这还不算完,它们似乎没有打算停止。它们似乎有灵性的似得,开始攻击我的五官。让我不得不紧靠着那棵树,的那棵树竟然……他竟然伸出了枝丫,钳住了我的脖颈,把我从地上缓缓地举起来。我尝试挣脱才发现那是一颗合欢木。

意识开始模糊,口腔上下攒动着尝试吞入氧气,但却无能为力,只有唾液从嘴角流出,舌头伸出了嘴外,眼泪开始流出,那可真是一个衰像。

“溯,我的孩子……”

那些流浪猫随即离开了我的身躯,树枝的枝芽也断裂,让我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我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的祝福生效了,我现在受到所有人怨恨……

白又从身后抱住了我。

“溯,这世界上只有我在爱你……无尽的恩赐等待着你……”

说白她便开始了奸笑,那笑容甚是甜美,温柔跟白刚来时一模一样。我还曾记得的她笑起来的酒窝,不过声音完全变了那声音简直是粗暴的挤进了她的身体,却让他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圣洁,那种扭曲与怪异,却在内心有一种美感。而又又感染了我的心灵,我也在这一直一直地笑着。眼角绽出血来,流到了嘴边,尝出了一股银色硬币和番茄的味道。

(因为看到了上一个文章的评论,我可能想要连载,就在这个平台,会投稿的。各位作者老师们和大大们,也可以以这个专题为背景来创作。啊,但是我大概是不会在这里安排什么主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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