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公社

犬饲

更新: Nov 19, 2021  

克苏鲁-犬

在我初见他时,他正因通宵补作业而呼呼大睡。开学的第一天,或许是因为走关系的原因,我被班主任单独叮嘱了几句。也因此,进教室进的最晚,而他身旁仅剩着唯一的座位。他在四十余本新书的遮掩下,旁若无人的补觉。而我的桌子上新书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两列,显然是他的手笔。

我转头看去,他还在补觉,样子也还算得上是憨态可掬,让我有一种冲上去揪上一把脸的冲动。我也随着心的方向,揪上了一把。他惊醒,睡眼惺忪的歪着头,就像一只刚睡醒略显懵逼的狗子。“长的还算可以”我心想到。

醒来之后,他相当自豪的对着我说,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通宵,为了作业。很显然,他是个自来熟,很轻易的将我当做了朋友。也不时对我发出些许吐槽…

我总会觉得他像一只小狗,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名爱狗人士。…“诶,你校服上怎么有血呢?”“哦,昨天,昨天我又收养了一只腿部化脓的狗子,你看它的狗毛,还粘在我的鞋上呢。”他从鞋边找到一缕狗毛。他拿着一缕狗毛在我眼前晃悠,阳光下,金色的狗毛与深邃的眼瞳。心中某些不知名的东西被微微触动…

时间很快来到了调座位,开学初大家都各坐各的,各找各的朋友。也因此,班主任总要将那些在一起聊天影响学习的家伙分开。而我们?他总是在课下发出几声抱怨,我则随意的敷衍安慰两句。或许是因为同样矮小的身高,我再度与他成为同桌。

但这时我才发现,我貌似喜欢上他了…因为那自幼而来的丑陋面庞,我一直不敢与他深交,反正至今也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准确来说,只是相识的点头之交罢了。

随着对他了解的深入,他的每一重性格似乎刚好触动我的心灵,独特、友好、爱狗人士、以及一丝始终在阴影中的神秘感…我,真的爱上他了!

爱恋总会令人发疯,单相思和日见而不得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过多的玛丽苏式的幻想已将我彻底压垮。终日相见,他已成为我触及,又不可触及的神明。

那日阳光下的侧脸始终在心头反复闪烁。“他是我的信仰?我这样未免太不理智了吧!?”我常常这般自问,但…我眼中就连阳光在他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他才是我生命中真正的光!

对于神明而言,一个凡人的爱恋,是不足以令他垂目下探的。但终究是狂信徒失了智,“我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爱着我!让他…没有退路!”。

在宿舍中,我肆无忌惮地散布着谣言——他暗恋着我!倘使一切能够如我所说,该是多么的美好啊!我如睡前故事一般,一遍遍的谣传,越讲越真,催眠着舍友,麻木着自我…如果我能注意到舍友眼中的不信的话?

身份关系的变化是在那一晚…那个晚自习,他阴沉着脸回到座位,像极了一只蓄着愤怒发出阵阵低吼的恶犬,爪牙尚未显露。看到他的态度,我便明白了一切,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在课下,我亲眼所见,舍友将他拉进阴暗的角落中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一阵放浪的笑声,“我是审美有问题吗?…不,我绝对不会喜欢她的…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只是将她当做朋友。”像是起誓一般的斩钉截铁。对于偷听的我而言,是冰冷的字词不住的涌入耳膜。

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着怒火,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艹!”宣泄一般,他继续低头不语,风暴前的平静吧?“这辈子就没遇见过这么无语的事。”,他长呼一口气。像是若有所指,我当然明白是在指我。

沉默,还是沉默。他还在低头不语,眼神中闪现着反感与厌恶。像是不甘心般,我轻拍她的肩膀,他条件反射的缩手,脸上挂着刚刚装好的虚伪的笑容,像是一切从未发生。我别过脸,叹息道:“安于现状,不,是维持现状吗?也好…”

“过度的空想罢了,结果已长成大树,何必抱怨当初脑溢血般的冲动…”我安慰着自己。时间的齿轮就在这样虚假的和煦下度过,直到现在…

我清楚的记得昨天还是前天,学校难得的放假,即便是宝贵的双休变为了单休,但对于我们这些住宿生而言假期却显得尤为珍贵。或许是放假吧,心情格外的放松,走在硅胶的小巷子里,也丝毫顾不了体面不体面了,如麻雀般胡乱的蹦哒着。

突然,滑腻的触感从头顶传来。是他,戴着白色的橡胶手套,与我交谈专用的淡蓝色口罩。是他!日日的思念,偶尔的偷窥,再也比不上这光明正大的一眼。但我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怪异,是因为口罩吗?不,他平时就戴着口罩,唯有那天我才有机会欣赏到他的怒颜。但此刻,理智、冷静什么的全然不顾,我已成为他的狂信徒,沉浸在唯有他的世界!

饱含恶意的目光扫来,冰冷而锋利,打破了幻想世界的美好。再次的无端联想:一头收敛爪牙讥笑的恶犬,一头凶兽!无端的联想令我胆寒,心生退却起来。他摘下口罩,露出往常一般的虚伪笑容。

他轻抚我散落的头发,微笑不减半分,就像是和煦的阳光所带来的寒风。右手猛地挥起,带起一片凄黑的阴影,似乎是锤状物,对着脑袋,迅速敲下。相当老套的击晕:头部如撕裂般的疼痛,视线中出现丝丝重影,耳边轰鸣一片。

最后一幕:带有粗糙纤维的麻袋,携着阴影将我灌满。我不知道是阴影将我装走,还是脑海将阴影纳入。总之,一切都是漆黑的。

犬吠声,求饶声,尖叫声,液体喷洒的声音…每一种都是对我的警钟。终于,我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有着混凝土修补痕迹的红泥墙,以及门口钢筋焊接而成的粗糙铁门,昏黄的灯光下,这里更像是美式血浆片里屠夫的屠宰场。

脑中一片混沌,停止思考,闲置片刻。良久,我开始活动身体,手脚皆被麻绳所束缚。收回我无用的联想,这便是事实。我不知被哪个杀人狂抓回了他享受杀戮的地窖中,足以佐证的便是我左脚边上的那只手掌骨。

我并没有感觉过多的恐怖,或者说更多的是惊悚,那种好像被人扼住咽喉,头皮如同过电流般发麻,脊柱骨暗流涌动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我试图回忆这一切,只记得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然后就被人套上麻袋带走。那种力度就算是现在回忆起来,头边也会隐隐作痛。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找到方法自救才是正事。”我尝试着安慰自己,回头望下那只手骨。颤颤巍巍的捡起,相当的粗糙,布满了嘈杂的齿痕,像是有人在上面不断的啃噬。齿痕…啃噬…狗?

“狗的话,我好像想到了。”线索如感电般串联起来。我想起他最后一次的微笑,那是告别,眼神中不带任何的善意,一头微笑的恶犬!

铁门下方的门缝中透出瘦长的剪影,不断呼吸的声音传来,越来越急促。我捂住嘴巴,这种紧张的氛围,我能做到只有不断吞吐新鲜的冷空气来做到不让自己尖叫。

那道影子就在门前蹲坐下来,急不可耐地蹲守着,做出各种动作,影子下似人非人。短促有力的呼吸,不时发出的怪异叫声,各种嘈杂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那道给予我部分安全感的铁门终究被打开了,他终究是推门进来了,与他一同进来的是各式各样的犬类。尽管早知是他,从我想到狗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但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我无力的嘶喊。

“为什么要打昏你,为什么要把你装进麻袋,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里?对吗?”他低头抚摸一只吉娃娃的脑袋,一脸戏谑的说道。

“我见过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戏谑的表情丝毫不减,又伸手摸了摸旁边一只土狗的肚皮,吉娃娃享受的舔舐着他的指尖。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后臣服的狗群,没有一只敢于发出声音,甚至连些许摩擦也不敢发出。他是它的信仰,也是它们的王,亦或者它是他最后的信仰。

“那么恭喜你,成为了现在最令我恶心的人呢。”他捡起那只手骨,“听听吧,他们在惨叫!”戏谑浮下脸庞,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病态的微笑。

一只巨大的黑影浮现在门后的墙壁上,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一头纯黑色的藏獒映入眼帘,它嘴里叼着一大块渗着星星白骨的血肉。扭头甩下肉块,快步到主人身前寻求奖励。他说:“吃完了?”面带笑容,亲昵的抚摸着巨犬。那块血肉赫然是一块被强行撕下的下颚骨,骨头的形状在大力撕扯下微微变形。

“瞧,这大抵就是你的下场喽”恶魔的低语在耳畔回响,群犬的饿嚎为这句低语伴奏!我无力的开合上下颚,想发出叫声,却始终感觉有人在遏制着我的咽喉。

他牵起我的手,亲吻,舔舐,啃咬,牙齿所留下的凹陷出绽出点点血花。我惊吓的麻木,感受不到亲吻的甜蜜,舔舐的摩擦,啃咬的疼痛。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凑近我的耳旁,“撕咬是最解恨的方式!”,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耳边,咬住,撕下一只左耳。我终于从麻木中清醒,放声尖叫。

他挥手,犬群蜂拥而至,饥渴的扑向新鲜的肉食;他离去,留下一个血色的背影,只剩下漫地犬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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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次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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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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