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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

更新: Oct 30, 2021  

红色星阵

窗外,是闪烁着无数繁星的天空,银河仿佛被打翻的牛奶一样均匀地洒在漆黑的天幕上,只是,一颗明亮的红点出现在满盈的月亮旁。我叹息一声,把马车的帘子拉上。马车奔驰在阿卡姆的山间小路上,偶尔轮子被凸起的石头顶了一下,但也很快恢复正常。我坐在灯光昏暗的马车车厢里,翻阅着一个多月以来的研究笔记,随着马蹄有韵律的嗒嗒声,我的思绪渐飘渐远。
几乎就在一个月以前,全世界各地的天文台都在月球附近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一时间天文界沸腾了,这意味着太阳系内只有八颗行星的论断就要被打破了。无数的天文学家以及天文爱好者前往各大天文台,希望得以一窥它的真容。不过可惜的是,不知是望远镜的倍率不够还是其他原因,各大天文台始终没有捕捉到它的全貌。有的人对其真实性表示了怀疑,认为那不过是一个误判或者只是一场恶作剧,毕竟在之后的观测中那颗红点始终没有出现,一时间,这种说法甚嚣尘上。但我对那是一颗新行星的说法深信不疑,凭借着对天文学的一腔热爱与祖父留下的丰厚遗产,我在自家承包的顶部开辟了一间私人观星室,希望借此来完成人类在天文学史上的壮举。
在开始几天的观测中我一无所获,但是我并没有气馁,依旧用那个硕大的人造“眼睛”探索着那远在星空中的奥秘。此时在各大报刊上不断有论文发表,它们彼此为营,互相攻伐,让这样的一场天文盛事逐渐变为全球狂欢。在纷乱如雪花般的论文中,我对一个名叫格芬里的人所提出的猜想有了极大的兴趣。他猜测,是否是由于距离过远导致没有充足的光线来让那颗天体被观测,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假设,上一次它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周期性的能量爆发,巨大的能量使得天体自身被点亮才得以被各大天文台所观测。对此,他大胆作出设想,五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满月之夜,那颗“红星”将再次出现。在这片论文下,其他的天文学家有的表示赞同,有的则报以嘲讽甚至恶毒的揣测。但在这片文章中,我发现格芬里的论证逻辑十分清晰缜密,语言也十分冷静克制,并不像是一个头脑发热信口开河的人。而且,他提出的观点也能够对于现有疑点作出合理的解释。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想在五天后的满月时分来验证他的假说。
五天后,月圆之夜,在凌晨的四点三十二分,那颗红色的星辰如约出现,我兴奋地用我的柯达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照片洗出来后,尽管有些不太清晰,但仍然能看到那个红点。我将照片寄到了《泰晤士报》的报社处,两天后,照片与我的文章一同被刊登在当天报纸的头条。格芬里写来了信件,对我给予他理论的支持表示感谢,并在信中猜测了下一次的爆发时刻并邀请我进行下一次观测。我欣然同意了,在等待观测的期间,我又购入了最先进的光谱仪与观测暗星所需要的滤镜,不知什么缘故,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下一次的观测一定会有大发现。
到了与格芬里约定的日子,我早早地结束晚饭就坐在望远镜前等待“红星”的出现。镜头早已加上了滤光镜,光谱仪也在一旁工作着,不断发出滴答声。我心急如焚地寻找着,仿佛跋涉在沙漠中渴望一杯清水的旅人。终于在一片寂静而深黑的夜空中,我发现了那暗淡的红色,在我的注视下,那颗“红星”有规律地韵动着,最终在光谱仪的波状峰达到极值时爆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我急忙架起在旁的摄像机,记录下这个过程,百忙之中抽空按下了光谱仪的打印键,希望可以发现它的光谱频数,但让我抓狂的是,没有任何一段光谱条符合观测的标准。就在我取出第三段纸带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将这三段纸带并在一起,然后惊奇地发现那颗“红星”的光谱频数并不在人类现有的频段内,只有将三段纸带并在一起,在原有指数的标准上乘以一个特定的函数,才能得到它真实的光谱频数。尽管我并未真切地推导出那个函数,但这仍是一项大发现,我连忙带上胶盘与纸带驱车前往格林威治天文台,在那里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天文学家们正等着我的发现。
几天后,由格林威治天文台、英国皇家天文协会与我共同署名的观测报告发表在各大权威报刊上,力压群雄成为了现在最权威的文章,格芬里也发来电报对此表示祝贺。对于电报的内容我摘抄如下:
“尊敬的F·F·赫夫曼爵士
十分高兴您能取得如此重大的发现,这项发现能给予我现有的研究极大的帮助。我十分渴望能够一睹那三段纸带的原貌,如果能够解开那个函数,无疑就意味着我们解开了这道谜题,成为真相的发现者。我真诚地盼望您的到访,也希望您能准许我一同尝试求解,对此我将感激不尽。最后,再次衷心地祝贺您,为您,也为您伟大的发现。
您虔诚的
R·S·格芬里”
我在答复的电报中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并承诺近两日就会动身前往他在电报中附上的地址——
马萨诸塞州,阿卡姆市。枫树丘378号
看到这个地址,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虽然我并不是美国人,但仍对那片被诅咒的土地略有耳闻,那里流传着邪恶的女巫传说与古老的巫术,这让我有了些许的退缩之意。但对真理的强烈追求压过了这份恐惧,我在友人的帮助下买到了从伦敦直飞金斯波特的机票。协和航空的头等舱十分舒适,减轻了我不少旅行的疲惫,然后在金斯波特转乘长途汽车到达了阿卡姆的枫树丘。但是枫树丘的居民告诉我,378号在山上而不在村庄里,而且那里的主人很是孤僻,几乎不与村人来往,这激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天文学家居住在山里倒也正常。在征得村人的同意后,我雇了一个当地人用马车将我和我所带的资料送到山上去。
马车“吱呀”一声停住了,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从车厢中探出了头,当地人嘀咕了一句,用鞭子催促马匹前进,但那匹马死活不愿继续向前。不得已,我把行李箱提在手上准备步行前往,好在离目的地不远了。临走前,我留给了那个当地人一百美金当酬劳,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走进了那座在月光笼罩下连马都不愿靠近的小屋。
我敲响房门,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打开了这扇实心雕花木门。我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斗篷上有一只戴着宽檐帽和单片眼镜的章鱼,出于礼貌我并没有询问。那人将我让进屋内,我把带来的箱子放在玄关的地上。屋内的摆设十分朴素,除去一扇关着的房门外,便只有一张床,一张餐桌和几把椅子。那男人待我坐在椅子上时,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罗宋汤和一小锅鹰嘴豆。我刚想从箱子中拿出那几段纸带,男人就示意我不用着急,并且用纯正不带口音的英语建议我先用晚饭。
由于长途旅行的劳累,我欣然接受了这位主人的好意。就在我大快朵颐时,我才细细打量了我的东道主的样貌,他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眼睛细长,鼻梁却很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唯一让我奇怪的是,他剃了一个寸头。当我正享用晚餐时,我的东道主抱歉地对我说他要提前去上山架设望远镜,便离开了,直到我用白面包刮干最后一滴汤汁也仍然没有回来。我便去看那扇关着的门,门有一道小缝,我好奇地往里看去,只见墙上用不知名的液体画着大大小小的法阵,墙边的架子上也有许多书,我使尽全力扫视却只能辨认出一本《无名祭祀书》。看来我的东道主不仅在天文学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在那些黑暗而奇异的领域也有很深的修养。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吱呀”一声,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发现那个男人无声地站在门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冷汗一下子浸透了我的衣服,那个男人开口了。
“菲利普爵士,该上山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门旁的大衣。我跟在他的身后向山上走去,一路上他只字未提我偷看的事,深夜的雾气打湿了我的头发。路径突然一转,就这样我们出现在当地人称为雷霆丘的山顶,山顶十分开阔,一个十分先进的望远镜架在空地上,旁边还有许多我没见过的仪器。
他突然开口道,“爵士,您相信有神吗?”我摇了摇头,那人指着那个红点说,“那是神。”我问道,“你的意思是神在上面。”他摇了摇手指,“那颗天体,祂就是神。”我不禁开始怀疑他是否精神正常了,但还是耐心地说,“科学已经证明了许多据说是神创造的东西是假的,所以世上没有神。”他轻蔑一笑,“科学,那是什么?就像这风,科学能解释吗?”我用手扇了扇风,“风就是空气的相对运动,就像这样。”他仍然在笑,“现在出现风是因为你在扇动,那自然界中又有谁给予空气这样的力呢?”我被噎住了,他又继续逼问,“生命又是如何产生的呢?你们都说是进化,那原始细胞又如何出现呢?”
我无言以对,而他面露狂热,“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神创造了这个世界。”
我现在只想离这个疯子远一点儿,他一把拉住了我,“爵士大人,现在请接受现实吧,请你看清神的尊容。”他把我拉到那奇怪的望远镜旁,此刻好奇压倒了我对男人的厌恶,我将眼睛凑上了望远镜。望远镜正对着那颗星,我看到了陨石坑,环形山……以及一只巨大的眼睛。是的,一只巨大的眼睛。一股如同防空警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痛苦地捂住耳朵,却不能使它减弱些许,由于失衡,我倒在了地上,眼泪与鼻涕一同涌了出来。
我发了疯地重复着,“它在靠近,祂在靠近!”
朦胧间,那个男人样子变了,他的眼睛向两边移去,脸开始向前图,仿佛腮般的器官出现了。他走到了我的身边,用嘶哑如同夹杂着黏液的声音对我说,
“看清世界的真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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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 Lynn
成员
2 年 前

好棒的故事耶!

痴愚
成员
2 年 前

是一篇优秀的小小说呢,这个小活整得实属nice,不过想要票还是待我多拜读几篇故事?

CMASO
成员
2 年 前

想起了《诡秘之主》里的月亮

长风hpb
成员
2 年 前

1、戴着宽檐帽和单片眼镜的章鱼图案……东方人……吼吼~
2、故事很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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